第 3 节
作者:那年夏天      更新:2022-07-28 15:07      字数:4772
  (6)
  小王爷忧心忡忡的回到王府,他眼神飘忽,神情有些慌张。
  果然,还没等进屋,就被一丫鬟截住。
  “启禀小王爷,王妃有请!”
  小王爷心中暗叫不好,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急匆匆赶到娘的住处,小心翼翼的推开门,硬着头皮走进去。
  只见王妃黑着脸坐在床畔,冷若冰霜,一脸不悦,那愤怒的情绪仿佛一触即发。
  “娘……”小王爷怯生生的喊了一声。
  “你给我跪下!”王妃的语气布满威。
  小王爷赶忙撩衣跪倒,低着头等待训话。
  王妃看着他,想起他所做的那些事,气不打一处来,质问道:“今天是怎么回事?你为何当街调戏民女?”
  小王爷抬起头来,用世上最纯真的眼睛看着母亲,委屈的说:“娘,我没有调戏,我只是想问问她叫什么名字!”
  “你还骗我!”王妃愠怒的盯着他:“我明明看见你抓住那姑娘的胳膊,人家不愿意,你就对她拉拉扯扯、威逼胁迫。”
  “娘,我只是想和她交个朋友……”
  这些辩解之辞更激起王妃的不满,她恨恨的说:“你每天吃饱了饭就到上街去惹事生非,有这大好的时光为何不多读几本圣贤书?那满江红中的句子你忘了吗?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小王爷见母亲如此伤心,心里也难过起来,他嗫嚅的说:“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不敢了!”
  说着他向前跪爬几步,依偎到母亲身边,用那小兔子似的可怜无辜的眼神望着王妃,以博取同情。
  王妃见状,心中怒火更盛,她知道装可怜是儿子惯用的伎俩。
  “你每次都这么说,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她顿了顿,怒气难消的威胁道:“若你师父知道此事,他定不饶你!”
  这“师父”二字犹如一个炸雷在耳畔震响,把小王爷吓的一激灵,一想到师父那恶狠狠的样子,他就不寒而栗。
  他苦着脸,哀求道:“娘,您别告诉师父,您不会忍心看我被他骂一顿吧!”
  王妃不为所动,恨铁不成钢的说:“骂一顿?我看他把你打一顿才好!”
  “这是要打谁呀……”六王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他迈着从容优雅的步伐走进来,看见儿子跪在地上一幅呈惶呈恐的样子,不由得收起笑容,紧张的问:“出了什么事?”
  王妃瞅了他一眼,抱怨道:“你这宝贝儿子,在街上调戏民女!”
  六王爷一听是这种小事,心立刻放宽了,笑容又浮现在脸上。
  自打父王进了屋,小王爷心中暗喜,知道救星来了,再看看父亲满脸慈爱的表情,心里有了主心骨。
  他壮着胆子,辩解道:“我没有调戏,我只是想……”
  王妃一看这孩子又活跃起来,自己刚才的苦口婆心他全当了耳边风,她声调提高,气恨的说:“你想干什么?你还敢顶嘴?”
  小王爷吓的赶紧低下头,哭丧着脸,再不敢说话。
  六王爷打起圆场来,他笑呵呵的对惜弱说:“夫人,消消气,我当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原来是这芝麻小事……”
  王妃一听,这王爷非但不怪儿子,还嫌自己小题大做,心里更添堵,她怨怒的说:“芝麻小事?你不知道‘小时偷针,大了偷金’吗,你就知道宠着他,你看看现在把他惯成什么样了!”
  “有那么严重吗,哈哈……”六王爷不以为然的笑起来:“咱们儿子闷了,上街找个人聊聊天,这有什么呀!”
  王妃心里知道,六王爷这一来,百般袒护,自己是管不了了,她鼻子哼一声,转脸不理他们。
  六王爷走到儿子面前,双手将他扶起,充满怜惜的说:“你看看,就为了这么点小事,把孩子都骂哭了!”
  果然,此时小王爷眼眶泛红,眼中噙泪,长长的眼睫毛也被泪水浸湿,一幅楚楚可怜的样子。
  “儿呀,别难过了,父王带你去看鱼!”六王爷拉着儿子往外走,边走边说:“这是我新买来的一批鱼,色彩斑斓、形态奇异,跃起来有数丈之高,煞是好看,哈哈哈……”
  王妃看着他二人的背影,叹了一口气,结束了争吵,这屋子突然冷清下来,她目光悠悠,环视四壁,心中一阵惆怅,兀自又发起呆来。
  第7章
  (7)
  清晨,书房里,一缕缕煦暖芬芳的阳光透过窗棱照射进来,六王爷坐在桌旁,正认真的翻阅书信。
  他嘴角带笑,时而眉心舒展,时而叹息冥想。
  这些信全是儿子写给自己的。
  这些年来,大金国一直向外扩展势力,颇有军事才华、胸怀锦绣的六王爷带领军队南征北战,收履城池,屡立战功,然而忠孝难两全,顾了大家,就顾不了小家,六王爷一接到战事指令就必须刻不容缓的上前线,奔赴那遥远凶险的边防战区,这一走常常是一年半载,甚或更久。
  六王爷爱妻如命、爱子成狂,不能天天陪伴在妻儿身边是六王爷最揪心的事,小孩子长得快,每次回家,儿子都会发生很大的变化,个头又窜高了,知识更丰富了,9岁那年还拜师学武艺……
  不能亲眼见到这点点滴滴的成长足迹,六王爷总觉得有愧于儿子。
  六王爷真的是非常喜爱这个儿子,不仅因为自己只有这一棵独苗,还因为这孩子与自己极为亲密,妻子对自己总是不冷不热,若即若离,六王爷是个感情很丰富的人,也心骄气傲,内心渴望被崇拜、被敬仰、被需要,这些妻子给不了自己,儿子却能给予自己。
  而且儿子特别懂事乖巧、善解人意,很会讨人欢心,自己说上半句子,他就知道下半句,自己一个眼神,他就能心领神会,他虽年纪小,做起事来却心思慎密、滴水不漏。
  还有一点,六王爷看的出:父皇虽有几十个孙子,最喜欢的是康儿,因为这康儿能说会道,嘴巴特别甜,小嘴儿“吧哒吧哒”一阵恭维奉承,老皇帝就被他哄的晕头转向,金银珠宝一车一车的赏赐给他。
  对六王爷而言,父皇偏爱康儿,自己在政治上就更有了依靠。
  儿子有这么多优点,六王爷能不爱吗,他也恨不能天天和孩子在一起,享受天伦之乐。
  可助父皇称霸天下、一统江山的伟大志向从未动摇过,而且六王爷也有自己的算盘,他想垄断更多兵权、树立更高的威望,在朝野中拢络更多心腹,能够在激烈残酷的皇权斗争中胜出,将来在父皇百年之后,自己可以顺利登基为王,这样才能为宝贝儿子的将来铺平道路。
  打仗时刀光剑影、血雨腥风,六王爷也曾遇到过好几次危急场面,生死契阔,祸福难料,那时儿子的来信成了他最大的精神寄托。
  孩子四岁时,刚会握着毛笔歪歪扭扭写字,就给父亲寄去第一封信,六王爷收到信,乐的合不拢嘴。
  那字体忽大忽小、忽粗忽细,非常不工整,而且还有不少错别字,比如把“威风凛凛”写成“威风林林”、把“大英雄”写成“大英熊”,可字里行间充满了崇拜与赞美之情,让六王爷心中非常惬意。
  后来儿子的字写的越来越漂亮,文笔也越来越华美流畅,家里发生了什么大事小情他会写出来,有什么喜怒哀乐也会与父王分享,还时常倾诉思念之情,这些书信拉近了父子之间的感情,尤其是每封信的抬头“亲爱的父王”这几字,六王爷每次看了,心里都像喝了蜜一样甜。
  这些信有的厚、有的薄,有的只有只言片语,但每一封信对六王爷来说都是美好的珍品,他专门准备了一个木盒盛装,这十几年下来,已有上百封信。
  当然这些康儿并不知道,六王爷想如果有一天,自己能亲眼见到儿子穿上龙袍、君临天下,那时候,就把这些信拿出来给儿子看,儿子看了之后会是什么心情呢,一定非常感动、非常开心吧!
  现在的六王爷又拿出这些信,阅读着、重温着,他仿佛能想像出一个四岁的孩子,小小的身体趴在大大的桌子上,吃力的握着笔,认认真真在纸上一笔一划写字的样子。
  一瞬间,那孩子就长大了,变成了现在的康儿,青春洋溢,挥舞着手中的笔龙飞凤舞、遒劲洒脱的书写。
  第8章
  (8)
  六王爷正想着儿子,忽然一阵敲门声打断他的思绪,门开了,风度翩翩走进来的正是他的康儿。
  康儿单膝跪地,向父亲行礼:“儿臣给父王请安!”
  “孩子,快起来,以后别那么多礼,哈哈……”六王爷上下打量一下儿子,见他穿了一身鲜亮华美的新衣服,头发梳得纹丝不乱,不禁打趣道:“打扮的这么漂亮,要去干什么,是和姑娘约会吗?
  小王爷赶忙摇头,脸上却悄然泛起红晕,他站起身来,迟疑了一下,带着恳求的语气说:“父王……儿臣有一事相求,希望得到您的应允!”
  “噢!何事?”
  “我……想出去玩!”他自己说完也觉不太好意思,嘴角带笑,低下头去。
  六王爷哈哈大笑:“哎呀,我当是什么事,你想去玩就出去呗,难道还有人敢拦着你……”
  他抬起头,用无邪的眼神瞧着父亲,娓娓而诉:“我刚才去向娘请安,她还在为昨日之事生气,她说一个月都不准我出去玩!”
  六王爷一听,啼笑皆非,他拍拍儿子的肩膀,安慰道:“女人真是麻烦,不过你别怕,尽管出去,若你娘怪罪下来,有父王给你担待着。”
  康儿欢喜不已,再度行礼,“多谢父王!”说罢就转身跑了出去。
  六王爷瞧着他无忧无虑、青春活泼的身影,心中不由一阵怜爱,喊了声:“早些归家……”
  儿子没听到,他急不可待的跑到早已准备好的轿子前,坐上去,出了王府,指挥着轿夫往街上行去。
  他想去找昨天见到那位姑娘穆念慈,就因为她,自己被母亲骂了一顿,不过实在敌不过强烈的思念,纵是因此再次被训斥也值得。
  只是她住在什么地方,自己并不知道,只好先到昨日与她相遇的那个地方去看看,再到附近寻访一下。
  他惴惴不安的坐着轿中,透过轿帘看着街上的行人,突然眼前一亮,看到一个婀娜柔美的身影,是念慈。
  他赶紧命令停轿,出了轿子,直奔那个让他心动不已的身影。
  话说那念慈也正怀着一份不可告人的少女情愫,流连于昨日与那位俊美少年相遇之地。
  她低着头慢悠悠的走着,手指拨弄着自己的发梢,眼光飘忽不定,心里想着那个男子的一颦一笑。
  难舍他居高临下的洒脱不羁,他雍容自信的翩翩风度,还有那种火辣辣的目光,能瞬间将人融化。
  难舍他唇边那一抹笑意,甜蜜的,梦幻的,带着一点坏坏的邪气!
  “念慈!”
  身后传来呼喊声,她转头寻声望去……人海之中,见到那张楚楚笑颜,那个亲切而温暖的身姿,穿越千千万万个身影,穿越千千万万年光阴,春风般醉人,来到她身畔。
  她的小脸儿即刻红了,一颗心“怦怦”乱跳。
  完颜康笑着问她:“你这是去干什么?”
  念慈沉吟着,她怎好意思说她是在这儿期待他的出现呢,思忖着低语:“我……正要去庙里求签。”
  “那我与你一起去吧!”
  念慈含羞点头,二人相伴而行,走进附近一个土地庙,念慈拜完众位佛祖后,跪在地上,手执签筒“哗啦啦”的摇起来,“啪嗒”一支签掉出来,念慈捡起来瞧看,却被那完颜康抢了过去。
  “你快还给我……”念慈站起身,伸手想要夺回。
  看着念慈皱起眉头,一幅娇嗔可爱的小模样,完颜康抿嘴一笑,道:“这庙中无人解签,我来为你解签,好不好!”
  “你还会解签?”
  “试试吧,你想问什么?”
  她俏脸发热,摸弄衣角,踌躇着答道:“问姻缘。”
  “哦,姻缘……”他扬一扬眉,眼波流转,面有喜色,举起签文装模作样的瞧看。
  “八十八签,这是一支上上签,说你流年大吉,会走桃花运,今年还会出嫁呢。”斜睨一眼身边双颊俳红的俏佳人,他心中暗自欢喜。
  她没有支声,低着头慢慢向前踱了几步,他也向前跃了数步,凑近她身畔。
  “你觉得我怎么样呢?”说这话时,他眼里有万种风情,目光灼灼,带着挑衅的笑意。
  她的脸蛋更红了一些,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一颗芳心早已暗许,只是放不下女孩家的羞涩矜持。
  “三天之后,我会在土地庙前的空地上设摆擂台……比武招亲。”她的声音更轻了一些。
  他听出了弦外之音,嘻嘻笑着:“那又怎么样呢?”
  她无话可说,只是咬着嘴唇,不敢看他。
  他觉得她那娇艳欲滴的羞怯模样,真是越看越有趣,不禁想逗逗她:“你想知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