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节
作者:猜火车      更新:2022-07-23 09:47      字数:4871
  明白他是在对她示警,上官凌试图拉开两人距离,从没有见过这么形于外的杀意,只是看着他,便觉得从骨子里冷出来。“我不懂你的意思,也没有骗你的必要。”
  “这块玉的主人,是我;而我赠与的人,或许并不是你。”
  上宫凌闻言,以为他是在索求救她的报酬,登时气从心中起,抬起下巴斥道:
  “鸭霸喔!想抢东西也不是这样。”她俐落地由马背跳下,从男子手中将玉饰夺回,嫌恶地扇扇手,“本姑娘不奢望你救,你可以走了。”
  男子对她俐落的动作有些讶异,不急着将玉佩取回,他双手环胸,知道她误解了,看向她的眼中有了些许温度。“不要我救?你这是欲迎还拒吗?”
  她或许成功的挑起他的好奇心,但不代表他已撤去应有的戒心。可能吗?“她”有可能还活着吗?午夜梦回的奢想可能成真吗?还是幻影又一次的欺骗?
  “少自恋好不好,就说不用你救,哪边凉快哪边滚,谁也不碍着谁。”她很践的转身,挺直身子往前行去,忍住喷嚏和颤抖,绝不给身后的男人嘲笑她的机会,女人要坚强、要独立、要有风骨、要……好冷,早知道跟他A件外套先。
  知觉冻到快麻痹,终于能够体会卖火柴的小女孩的心情……满脑子自怜的上官凌一头撞进一件大氅中。
  这么巧?马上就有“好心”的路人出现?她欣喜的抬头,看清眼熟的一双眼和打扮后,很不满的叫道:“怎么又是你?”
  慢着,他是怎么过来的?她转头看向刚才两人的位置——雪地上只有她的足迹……他是鬼啊?
  “要走,悉听尊便,但我说过……”男子趁她注意力还没转回,一把抽走她手中的玉饰。“这是我的东西。”
  “呀!”上官凌忙回过神,无心再思考他是怎么“飘”过来的。“我也说过……”她扳不开他握紧的手,只好改抓他的双手不让他将手抽回。“做人不能这么土匪,就算是黑店也不能收费这么贵!”
  “放手!”他警告道。
  “东西还了我就放。”一夕之间家人、朋友都没有了,她不能再失去唯一拥有的东西。
  “证明呢?”她的手比冰还寒冷,却能撑着意志与他对抗,他不知是该称赞还是骂她蠢到这种天气只穿着比亵衣还单薄的衣衫出门。
  “什么证明?”上官凌斜眼不耐的瞪着他。
  “有何证据证明这块玉是你的?”见她快冻坏的模样,他默不作声地为她挡住部分风雪。
  “我的就是我的,一点都不需要证明。”她美眸一转,反问:“那你又有何证据证明这块玉是你的?”
  简直就像个无理取闹的孩子!却勾起他记忆深处那张稚嫩容颜。“你很珍惜这块玉?”
  “它是我的宝贝。”自小到大从未离身过。
  “是吗?”男子几不可闻地叹口气,将玉佩交回她手中,并把身上的大氅脱下来裹住她。
  身子一下子暖和起来的上官凌对这个突然的转变,双眸盛满意外,“你……”
  “‘阙若煦’这个名字,你可知晓?”
  阙若煦?不知为何,乍听这个名字,如同一颗大石投入湖心掀起阵阵涟漪,压下心头的骚动,上官凌摇首,瞥见男子眼中一闪而逝的失望,不禁追问:“为什么这么问?”
  他伸手抚上她的面颊,沙哑道:“你长得有些像她。”
  心中一跳,见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上官凌像怕惊动他的轻声开口,“‘她’是谁?”
  “一名故人。”
  故人?一头雾水的上官凌才要再问,男子在转眼间回神,不再言语,
  意思是话题到此为止吗?觑着他回复平静的眼眸,她没辙地搔搔头。
  男子撮唇吹声口哨,不远处的马儿跑来停在他身前,只见他由鞍袋抽出另一件大氅披上后,翻身上马,朝她伸出手。
  对他反覆无常的态度,上官凌可不敢自作多情地认为他愿带她离开这片茫茫的雪地,思考了一会儿,她才戒慎地将手放入他手中。
  男于翻了个白眼,弯下身,将她抱上马,放在他身前坐定后,问出自她出现就很想问的问题:“你从何而来?”
  这里罕见人迹,就算距离最近的城镇,也得快马奔驰四日方可到达,她穿得如此单薄,不可能独自在大雪中行走,更不可能平空出现。
  就算解释他也不懂吧,因为连她自己都还在接受中,上官凌只是摇摇头,“我不知道。”看到他眼中明显的不信,她在心底咕哝:拜托,老兄,我也是千百个不愿意啊!
  看着她显然对这个问题十分沮丧的模样,男子直觉她没说实话。“欲至何方?”
  又一个令她茫然的问题。“也不知道。”
  “是吗?”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在你知道自己的去向之前,我倒是可以收留你。”
  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好心?上官凌以小人之心颇为怀疑地瞄着一副施恩于她的男人。
  她可不会忘了他刚才差点把她一脚踹开,不过,他低醇的嗓音诱得她有些昏昏欲睡,上官凌下意识地靠近,爱困地揉揉眼,“为什么?”
  “我要知道你是不是我要找的那个人。”他将她身上的大氅拉紧些,拂去飘到她脸上的雪花。
  “如果一直弄不清楚呢?”揉眼的手势一顿,她有种不妙的预感。
  他邪魅一笑,“看你的造化。”
  “啊?”他是什么意思?虽然有黑布遮住他的口鼻,但是她确定他刚刚笑了,而且笑得很恶意,这是不是代表,如果她不是他要找的人,他会要她很、好、看?
  “我们商量一下——”不要随便乱吓人啦,她心脏不好啊。
  “驾。”不理会她未竟的话语,他轻叱一声,胯下马儿如射出的箭矢,在雪地里奔驰起来。
  没防备的上官凌在马儿往前冲的后座力下重重地跌进男子的怀中。
  他执缰的手扶着她调整坐姿,发现她在换了姿势后仍在他怀中东歪西倒,没办法保持平衡,不禁戏谵道:“莽莽撞撞,像只猴儿似的。”
  上官凌忍不住抗议,“你是说真的吗?”
  骑马嘛,谁没骑过?在忙着平衡自己的上官凌第N次撞进他胸口后,对之前的自信早已消失殆尽,抚着撞疼的小脸,朝默不作声的男人不好意思一笑,“失礼了。”
  “好说。”男子轻咳了声,他都快被撞到内伤了。
  真没面子。上官凌以指刮着脸皮,认命地像只无尾熊抱着尤加利树的姿势紧环他的腰,在他讶异的神色中,可怜兮兮的解释道:“借抱一下,这样比较稳。”她的头还没练成铁头功,撞久了也会疼的。
  真不知羞!两人贴合的姿态让他心底升起一股莫名的情绪,在尚未查清她底细之前,保持距离是必要的,但怪的是,他对她的搂抱竟无任何排斥之感。
  他撇开视线,淡声道:“随你。”
  上官凌开心地漾开笑脸,“谢啦。”
  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在被睡意包围前,模模糊糊地想着。
  第二章
  从昏沉中醒来,发现男子将她密密包裹于他的大氅内,呼吸中尽是他的气息,依偎在他怀中彷若天经地义的姿态让上官凌漾起异样的感受,拨开大氅,扑面而来的雪花和寒风冻得她直打喷嚏。
  “我们要上哪?”
  男子的眸光扫过她发红的鼻头和苍白的小脸,没理会她的疑问,迳自将她探出的头压回大氅中。
  “没礼貌!”上官凌嘟嘴抗议他的态度,唉,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只是久未进食的胃和大氅中的密闭空气,让她起了一阵阵的恶心感,她捂住唇,很努力地忍住,忍无可忍还是要忍忍忍……去他的还要再忍,忍无可忍,就不用再忍了啦!
  她拨开大氅,大口呼吸新鲜空气。大量冷空气涌入,压下反胃感,让她神智清爽起来。
  见她没一会儿又把头钻出大氅,男子皱眉,伸手打算把她的头再压回去。
  上官凌这回没让他得逞,抓住他的手,晶莹的大眼里闪着恳求,“拜托,我晕车……不,是晕马啊。”
  她的用词让他发噱。“晕马?”
  她比着自己的头打手势,“头晕、不舒服,很想吐。”
  他抽回手,瞟了眼她苍白带青的面容,淡道:“随你。”
  她弹指欢呼。“耶——”
  觑了眼她欢畅的模样,男子几不可闻地叹口气。
  真的是她吗?还是只是一个长得神似,又恰巧拥有“信物”的女子。
  希望愈大,失落愈深,没有尝过绝望滋味的人不能明白这份痛苦。
  过没多久,马儿在一处民居前停下。
  马儿甫停下脚步,民居的大门随即打开,一个年约四十上下的中年男人迎了出来,恭敬的拱手道:“堂主,属下久候多时。”见马背上竟有另一人,他的目光闪过讶异。
  男子翻身下马,朝他微微颔首,“准备热水。”
  见他将手探向自己,上官凌立刻推拒,“我可以自己下来。”
  “喔?”男子挑眉,没意见地收回手,退开几步。
  她照着白天时下马的方式,纵身就从马背跃下,但夜色中看不清离地的距离,湿滑的雪地很容易让人打滑,再加上她的脚长时间保持同一姿势未动……
  “啊——”伴随尖叫声及碰撞声,上官凌五体投地的摔趴在男子跟前。
  知道绝不能笑出声的男子勉强抑住欲冲出喉头的闷笑,面无表情的伸手到她眼前。
  “谢、谢……”挥去满天绕着她转的小鸟和星星,扶着隐隐作痛的头,上官凌咬牙切齿地瞪着他为时已晚的“援手”。抓住他,正要借力起身,突然感到足下一阵刺痛。
  见她身子微微颤动,虽是明白她遭遇到的窘境,男子却故意矮下身问:“怎么了?”
  “脚……扭到了。”她是在走什么运啊?楣到家了!
  他取笑道:“逞强有好处吗?”不待她回答,他不由分说地将她抱起,大步走入民居中。
  全身都疼的上官凌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没反对地倚入他怀中,晶亮的大眼好奇地打量与朴实外观大相迳庭的民居。
  这栋民居主要分成五个大院落,大院落中又分为好几个小院落,以廊相接,门窗、橡檐,阶石、栏杆等,无不造型精巧,匠心独具。
  她偏首看向很熟悉地在其中左弯右拐的男子,“这是贵府?”
  “不。”他回答的很简短,也没多做解释的打算。
  这么神秘?反正不用在大雪天夜宿荒郊野外就好。“对了,我还不知怎么称呼你呢。”
  男子停下脚步,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被他盯得莫名地感到愧疚,上官凌干笑道:“呵呵,那个,不方便的话,不说也没关系。”明明只是问个姓名,却好像伤害到他似的,奇怪的人,连名字都问不得?
  尴尬气氛凝滞在两人之间,久久,男子才由薄唇中吐出雨个宇:“段风。”
  说个名字这么痛苦?“我是上官凌,多指教。”今天自我介绍的次数还真多,好累。
  “你姓上官?”段风拧眉,想着记忆中上官姓氏的人名。“与上官世家有关吗?”
  “我想没关系吧。”上官世家?听都没听过。瞧他拧眉的模样,上官世家像是他的仇家似的,她连忙摇手撇清,“应该只是姓氏相同而已。”
  “是吗?”见她一副“你千万别误会”的模样,段风唇角扬起淡笑,静静地瞅着她。
  是撇得还不够清吗?他这样看她是什么意思?上官凌还来不及探究,段风再次举步往前行去,她忍不住气闷,这个男人只顾着问自己想问的,话也只说一半吊人胃口。
  他叫段风,纤手抚上颈畔的白玉,上面刻的是“风”的古字,因此,他才说这块玉是他的吗?但这块玉的确是她从小就戴在身上的啊,难道他与她之间有什么关联吗?
  段风绕过回廊,跨进一间打理干净整洁的厢房,他将上官凌放在花厅的鼓凳上后,不避嫌地当着她的面褪去大氅、取下皮帽和捂住口鼻的布巾,将垂在胸前的长发甩至肩后。
  泼墨似的长发撩过上官凌眼前,慢速播放似地,段风的面孔一寸寸地在她面前呈现。
  他的眉、眼是早就看过了的,但整张脸印入她眼帘时,竟给她一股难以言喻的熟悉感。
  一种怀念到心痛的感觉,眼眶中蓄起一股泪意,她的身子不住地颤动着。
  她细微的变化逃不过全神贯注看着她的段风,他以指沾去她眸中的泪。“你认得我。”
  泪水不由自主的流个不停,上官凌点头又摇头,“我不知道……”心揪疼了,好像一个永远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