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节
作者:精灵王      更新:2022-07-12 16:25      字数:4811
  几匹马都被夏天这一扫之力震得飞上了半空。
  “放箭,放箭!”
  见原本严严实实的阵型硬是被夏天冲出了一个大口子,那名校尉声嘶力竭地大喊。张绣本来就存着要全灭曹军的念头,准备异常充分。他带兵多年治下甚严,而军中又大多是跟随他多年的子弟兵,尽管被夏天这种打法吓得不轻,一时间倒也没多少逃走的。听到命令,好几十个弓箭手立刻张弓对准了夏天,箭矢雨点一般地落下来。场面如此混乱,射中自己人肯定是免不了的。不过那些骑兵都穿着特制的重甲,不怕箭矢。夏天只有一件布衣,还不马上被射成刺猬?
  然而夏天早就经验丰富,听到喊放箭,马上弓身钻到了马匹的肚子下面,躲过最初的箭雨后,趁那些弓箭手还在瞄准,被冲散的骑兵没来得及再次结阵,飞身而起,一脚踢开倒地的马匹,踩着人的身体就冲了过去。
  “她过来了,放箭,放箭啊!”
  那校尉被吓得不轻,几乎尖叫起来,实在是夏天之前太猛了,给他造成了不小心理阴影。
  “嘿,我怕你这个。”
  见有箭矢迎面射来,夏天不闪不躲,一抖锁链收回了大锤挡在面前,护住了自己的头和上身,脚下不停,继续前冲。好几支箭射中了她的大腿,夏天只是皱了下眉头。她已经对这种程度的疼痛免疫了。
  弓箭手被近身就是渣渣,夏天麻利地解决了那队弓手,正想继续冲,忽然感到膝盖一痛,抬头却看见那名校尉手持弓箭脸色青白,不禁狰狞地笑了一下。顿时吓得那家伙丢下弓就想骑马逃跑。可是夏天怎么会给他这种机会。哗啦啦一抖锁链,大锤飞出,缠住了马蹄。那校尉的坐骑发出一阵悲鸣倒地,校尉想要逃跑,可是脚却被缠在了脚踏里,眼睁睁看着夏天硬是一点一点地连人带马拖了回来。
  见骑兵们又作势围上,夏天嘿了一声,直接抓住马腿把那匹恐怕有五六百斤的马举起,双手一分,只见鲜血狂飙,那匹马连同上面的人被她活活撕成了两半,内脏肠子什么的飞得到处都是,夏天自己也被染成了个血人。
  “还有谁,来啊。”
  夏天擦擦眼睛上的血,把大锤剁在地上。
  周围一片寂静,都被吓傻了。不知道是谁忽然惨叫了一声,顿时这种恐惧就像病毒一样传染开来,兵卒们都魂飞魄散,再也没有了上去一战的勇气,纷纷四处奔逃。
  “曾经我也是个善良的人,直到我的膝盖中了一箭。”
  看着地上的残尸,夏天嘴角抽搐了几下,她并不是心理变态,其实那马的血浇在身上臭死了。然而这么多人,一个个的杀要杀到什么时候,哪怕不抵抗排着队让她砍,恐怕手也要杀软。这是她打仗的心得体会,上来就用惨烈的杀戮吓得敌人不敢再战,之后就简单多了,她也用不着再杀更多的人。
  前面稀稀拉拉几个小兵显然早就没有上来的胆量,夏天扫开挡路的人,直接冲进了中军大帐的包围圈。那里也杀得十分惨烈,毕竟只有她一个人有力量光环。曹操的亲兵早就死得没剩几个,夏侯惇还有赵云全身是血,挡在曹操面前抵挡这周围的敌军。地上满是尸体和鲜血,腥气冲天。
  “爹!”
  见到曹操安然无恙,夏天松了口气。此时虽然暂时打退了骑兵的攻击,外面全是张绣的士兵,估计马上就要全力反扑。夏天也顾不上说那么多了,一把抓住曹操,另一只手甩开锁链,硬是在人群里扫出了一条通路。夏侯惇赵云以及其他的士兵见状急忙跟上,为她护住后面。虽然突围过程中又有几个士兵惨叫倒下,有夏天这个可以把敌军全部吹飞的怪力战士在,又有其他的曹军不断靠拢,他们勉勉强强集结起了数百人,杀出一条血路冲到了包围圈外面。
  “倩儿,多亏有你。”虽然形容狼狈,曹操还是不失枭雄风范,镇定得很。转头看了一眼赵云,他点点头,满意地说:“赵将军,孤在这里谢过了。”
  “哎呀别废话了,快走快走,张绣追过来了!”
  夏天直接把曹操丢上了一匹马,这时候她才想起没有看见曹昂和典韦的身影,心中一沉:“大哥和典将军呢?”
  “被乱军冲散了。”曹操的脸色也有点阴沉,看着前方乱成一片的混战场面,黯然无语。
  夏天一咬牙,现在不是啰嗦的时候:“元让叔叔,你和赵将军带着父亲快走。如果顺利的话,我的探子已经把消息带回去,一定会有军队在半路接应。走!”
  “倩儿,你想干什么!”夏侯惇见夏天转身朝下面走去,一拉缰绳,焦急地问。
  “我去找大哥和典将军。”夏天低声说。
  “……”夏侯惇张了张嘴,想说别去了,去了也没用,他们二人恐怕早就已经死了。但是看着夏天满身已经干涸的血迹,他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别管他们,走。”
  结果居然是曹操说了这句话,夏天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局,真听到他这么说了后,还是忍不住抖了一下:“父亲!”
  “别说了,你若是想为他们报仇,日后带兵来灭了张绣便是。”曹操面无表情地说,眼神冰冷。
  “可是——”夏天祈求地看着他。
  “叫你走就走!孤已经没了一个儿子,不想再死一个女儿!”
  曹操大怒,扬起马鞭给了夏天一下,随后一夹马腹,竟然不管她径自带着其他人走了。夏天站在疾驰而过的队伍中间一动不动,低着头,觉得心中一片茫然。
  她已经尽力了,而且历史上曹昂和典韦确实也死在了这里。曹昂死了对曹丕只有好处。夏天努力这么说服自己。
  但她还是觉得很伤心。
  她没想到自己会这么难过的。
  “走吧。”
  就在她都忍不住要哭了时候,一只手伸到面前,夏天抬头一看,是赵云。虽然他的脸上又是血又是灰,都要看不到原本的肌肤,可是那种表情,应该可以理解为善意吧?
  夏天抽了抽鼻子,抓住他的手翻身上马坐在他后面,追兵已经越来越近,赵云不敢再停留,一抖缰绳:“驾!”
  如果换个时间地点,坐在赵云后面,为了保持平衡还不得不抱着他的腰,夏天笑都笑死了。可是现在她一点这种念头都没有。看着手上的锁链,那还是曹昂送给她的,夏天终于忍不住地把脸埋在赵云背上,低声地抽泣起来。
  现在唯一能做的只剩下大哭一场而已……吧?
  不记得哭了多久,只是依稀听见身后的追兵叫嚣越来越远,越来越远。夏天以为赵云会很不高兴地推开她,可是直到她把人背上衣服打湿了一大块,赵云只是挺直了背,什么都没说。
  。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混混沌沌地一路奔逃,张绣不是傻瓜,知道曹操活着逃走会有什么下场,不惜一切地带着士兵追赶。曹操完全没有一般传统意义上英明领袖“士可杀不可辱”的观念,为了减轻负担跑得更快,别说是护身用的铠甲了,甚至连武器都差点丢掉。几百人稀稀拉拉地狼狈逃窜,连头都不敢回一下。本来就经历了惨烈的厮杀,不少带伤的士兵在马上跑着跑着就掉下来,可是没人多看一眼。
  夏天依旧沉溺在那种挫败和沮丧的心情里,一想到曹昂和典韦的死,她就感到心脏一阵一阵的抽痛。早就已经见惯了死亡,在尸山血海里磨练出了杀人不眨眼的性格,可夏天觉得自己却并未因此变得和曹操曹丕父子一样。杀人越多,她就越是讨厌看见身边的人死去。自嘲地笑了笑,夏天心想这大概就是一般人和枭雄的区别,她永远也不可能成为曹操那样的霸主,即便是武力方面她胜过曹操一万倍。
  其他人可没有夏天这种奇怪的悲天悯人胸怀,更没有她那种不死小强金手指护体,听到后面追兵的声音渐渐靠近,个个都紧张得要死。没有休息地策马狂奔这么久,人能撑住,马也撑不住了。只听得一声悲鸣,曹操的马左腿一弯,差点把他甩出去,幸好夏侯惇一直紧紧地跟在他后面,见状急忙跃起接住了他,免去了头破血流的危险。
  “骑我的马!”
  追兵的马蹄声近在咫尺,夏侯惇大吼,一把将曹操推上自己的马,毅然地朝着后方跑去,显然是准备以一己之力拖住追兵了。曹操只是看了他一眼,由于脸上全是灰尘和血迹,不知道他究竟作何感想,但他仅仅只犹豫了一下,便拍马而去。
  这时候夏天想再装死都不可能了,急忙从赵云的马上跳下来,挡住夏侯惇:“元让叔叔,你准备去送死吗?”
  “呸,小丫头胡说八道。”夏侯惇没好气地回答,缓缓抽/出自己腰间的刀,“快走。”
  夏天扶额:“走的是你才对,断后这种事情,让专业的来。”
  夏侯惇皱眉,扫了一眼,夏天身上早就被血浸满,手臂脸颊全是各种细小的伤痕,看上去挺吓人的:“别逞能,以后孟德打天下需要你。”
  “别啰嗦了。”夏天见后面张绣的大旗都能看见,不想和他多说,直接抓住他的后领往赵云那里丢过去:“赵将军,带着大家走!我爹就拜托你了!”
  “曹倩!”夏侯惇大怒,狼狈不堪地摔在马背上,幸好有赵云接住才没有滚地,“要个女人断后,我还有脸见人吗!”
  夏天早就回头不看他,手握锁链拖在地上,哗哗作响:“父亲可以没有我,但是却不能没有你,走吧,元让叔。”
  身后没人说话,只能听到马蹄远去的声音,夏天松了口气。正准备抓紧锁链对着越来越近的追兵来个冲锋,一个人却走到了身边,手中的长枪举起,与她并肩而站。
  “赵将军?”夏天瞪大了眼睛,“你怎么……”
  赵云只是笑笑,可是那种坚定的眼神让夏天知道不管说什么都没用,这人虽然长着一张温和好青年的脸,脾气看来却比牛还倔。
  “好吧好吧,就让我见识一下常山赵子龙有多厉害。”夏天嘟嘟囔囔地自言自语。
  “能与姑娘一同杀敌,末将三生有幸。”赵云勾了勾嘴角,第一次对夏天露出了不带敌意和疏远的笑容,眼看前方大军将至,他却毫无畏色,拿着长枪的手稳稳的没有一点颤抖。
  轰隆隆的骑兵队伍越来越近,已经能清楚看见从马匹鼻孔中喷出的白雾,犹如密林一样的武器闪烁着不祥的微光,夏天弯下身体开始蓄力,没想到赵云竟然抢先一步冲了出去,日光照射在他飞舞的长发上,那份英武之气简直叫人难以直视。
  夏天看得有点傻眼,不过立刻就回神,甩着锁链跟上。眼看两人就要冲进对方的人潮中,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了呜呜的号声,隐隐约约还有无数人呐喊冲杀的声音。夏天不禁回头,却只看见不远处一条黑色的线正在飞快地朝这边席卷而来,绣着“曹”字的黑色大旗迎风飘舞。
  “援军来了!”
  夏天立马一把抓住赵云的衣领免得他继续往前冲,左手甩着锁链带动大锤把接近的几个骑兵全部打开,头也不回地往后狂奔而去——感谢上帝,感谢佛祖,感谢曹家列祖列宗,她事先派出来的探子终于把消息传回了许都,她回去之后一定要给那几个下属涨工资。
  事实和夏天想的差不多,她前脚才离开没多久,之前派去随军的几个探子就带回了张绣图谋不轨的情报。尽管由于路程的关系他们并不知道张绣已经动手,可曹操帐下的谋士们却不是吃素的,立刻就从情报里分析出了大概,刻不容缓地点兵出城。曹丕亲自披挂上阵,带着七千骑兵打了头阵,轻装急行地跑了小半夜,终于在临近许都的地界接应到了曹操的惨部。
  张绣本来就心虚不敢于曹操正面为敌,见有援军赶来,随便抵挡了一下便失去了斗志,曹丕后之后赶到的曹仁许诸一起将他杀得大败,生擒了他不说,连他的老窝都给抄了一遍。之前在淯水曹军虽然被偷袭杀得大败,毕竟有十五万之众。而且夏天和赵云忽然半路杀出硬是从包围圈里救走了曹操,张绣急着追赶就没顾得上赶尽杀绝。收编下来清点人数,倒也不像预期中那么损失惨重。
  最后曹操还是光鲜亮丽地凯旋而归,带着张绣一家老小还有他的文臣谋士。看他毫无变化的表情,谁又能想到他才失去了自己的长子以及心腹爱将?
  曹总的心肠,大概是大理石加不锈钢的制材吧,夏天有些黯然神伤。
  打扫战场的时候倒是找到了典韦的尸体,据说他为了掩护曹操身中数百箭,几乎被射成了筛子,但他硬是站着没倒下,直到曹操被夏侯惇接应走才咽气。曹昂的尸体也找到了,可早就被践踏得残缺不全,据说放进棺材里的部分不成人形,是从服饰勉强认出身份。曹操亲自主持了他们的葬礼,写了很长很长的祭文,下葬当天在场诸人无不被感动得泪如雨下。
  曹昂的母亲早就已经去世,他的妻子刘氏没有生育,披麻戴孝,呆滞地跪在那里,似乎连最后的泪水都已经流干。夏天看着那两口棺材,一点都哭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