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节
作者:暖暖      更新:2022-07-08 12:27      字数:4877
  是那个战将!
  我捂住了张大的嘴,硬逼着自己哽下了那一声几近脱口的惊叫之后,才想起他是看不见我的。
  果然,他的视线马上又挪开,移向了远方。
  他一手支着暗红色的魇魔之枪,艰难挣扎着站起了身子,另一只手五指张开,颤抖着摘下了脸上狰狞的铁鬼面具。
  远山般的眉目,挺秀的鼻梁,修长的身形,不屈的神情……
  多年前,也曾有个红衣如血,银发胜雪的骄傲男子,等在山间幽碧湖畔旁,浅笑轻轻……
  他的脸色惨白,摇摇欲坠,却依然撑着长枪站的挺直。
  他凝着紫晶般的眼眸,视线悠茫而渺远,失了血色嘴唇轻轻地开阖,似乎在说着什么。我凑了过去,可是却什么都听不到,他的声音消失在了喑呜的风中。
  狂风掠过,飞沙走石,天地之间都是一片猩红。
  一只做工粗糙的木鸢从他怀里滑落,小小地,腥风一过,被高高地卷上了天空,飘向了远方。
  “铛”地一声,魇魔之枪滚落在了地上。
  他想去捕捉那越飞越远的木鸢,只是他实在是伤的太重了。在他抬手那一刹那,他终是脱力,灿烂的紫眸光彩一黯,修长的身形便向前倾倒。
  “归邪!”
  我惊呼着冲上前想扶住他。
  只是周身突然被一阵暴涨的紫芒环绕住,紫光灼灼,蒙蒙一片中,只听得有人在呼唤着:“哥哥……我最敬爱的兄长……你放心……我一定会回来的……你要平安……”
  再次睁开眼睛时,眼前是熟悉的木制房梁和青黑色的屋顶。
  脖子上的紫晶散发着淡淡的光华,清透柔和,从某个角度看,似乎就像琉璃一般剔透玲珑。
  我坐了起来,看了看。
  怪了,我不是在禁地吗,怎么跑回房间来了?
  不会是霄哥出了禁地,穿了大半个琼华,亲自把我弄回来的吧?!
  NONONO!
  我心中狂呼着,奔出了房门。
  舞坪还是老样子,青草绿树,碧水蓝天,弟子们练剑的练剑,闲聊的闲聊,各干各的事。
  我使劲吸了吸鼻子,又蹲下来翻了翻草皮,在确定没有一丝死卷边焦臭或者一丁点儿的冰渣碎末之后,我舒了一口气。
  玄叔可是属于拈花成冰,步步升火,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级别的,看来,他老人家还没有出禁地来。
  那我是怎么回来的,用梦游的是不是太强悍了点?
  ⊙﹏⊙b汗
  “怎么会这样?!”
  前方传来了清脆娇蛮的叫声,许久没听过了。
  “师妹,莫要焦急。”
  这是另一个温和润朗的声音。
  我顺着看去,不远处,紫猫房间的门口,璇玑焦急地掐着怀朔,似乎在询问着什么旁边,他们旁边还站着天河、梦璃和菱纱。
  哎呀,他们四个不是找梭罗果去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真的是太有效率了!
  我兴奋地跑了过去想跟他们打招呼,近了,才发现气氛有些没对。
  天河不偏不倚地站在了房门口,梦璃似乎在跟璇玑解释着什么,而怀朔则抓住璇玑的手臂,不让她向前冲。
  “我要进去,让我进去!” 璇玑激动地大声嚷着,“我要再进去看看师叔!你们为什么不让我进去?!”
  梦璃拉着小狼女的手,温言温语地劝着:“紫英一个人没事的,你现在如此激动,进去了反而会吵到他。你且放宽心,他并无大恙,只需静养几日便可恢复的。”
  “什么没事!你胡说,你胡说!”璇玑使劲地扭动着,想挣开怀朔禁锢着她的手,“师兄,你做什么,快放开我,让我进去!!”
  小绵羊不忍地看着小狼女急的惨白的脸,语气温柔却分外坚定:“我觉得柳师妹说的很对,我们不应再去吵师叔。而且柳师妹医术高明,妙手仁心,既然她都说没事,那我们也不用那么焦急。”
  “师兄!你都不听我的?!”璇玑愤怒地再次扬高了声音,“你就一点都不担心紫英师叔吗?!他今天回来的时候都好好的,就我去醉花荫那么一会儿功夫,他就突然莫名其妙地倒下了!就连你都不要我进去吗!”
  大颗大颗的眼泪就从璇玑倔强瞪大的眼眸里滚来出来,滑过了她的脸颊,滴滴地砸到了地上。
  “师兄你都认为我不该进去吗?!为什么连你都不要我进去!为什么,为什么……紫英师叔从来没生过病的……呜……你也觉得我很没用……完全没用……是不是……师兄……呜……”
  璇玑低头,站在原地嘤嘤地哭了起来,不住地抽泣着。
  怀朔站在她身后,一脸心疼。
  这时,我才发现,璇玑手上还拿着一捧扎好了的雏菊。
  不过,她刚刚不顾一切的挣扎,让本应俏丽灵动的花朵变得萎蔫残缺。小小的花瓣就像纷飞的白雪,撒落了一地,只剩下嫩黄的花心孤孤单单地在她手中颤抖着。
  那她去醉花荫也只是为了摘小雏菊送给紫英吧?
  哎,璇玑虽然有时候确实是稍微娇蛮任性了些,不过对待心中认定的人,却真的是好得没话说。
  不过,紫英就像天边皎皎星辰一般不可触摸,我只能说,劝君惜取眼前人……
  我不停地对着怀朔挤眉弄眼。
  小绵羊先是疑惑不解地回望着我,然后估计想起了前天晚上我说的话,脸上微微泛红。
  我盯着他,然后不住地对璇玑撇着嘴。
  机会难得!
  怀朔不好意思地移开了视线。
  我以无比悲天悯人的视线注视着他。
  璇玑妹妹哭的好可怜,连我都忍不住想抱着她,好好安慰一番,怀朔你当真就那么狠心?
  即使怀朔没有看我,我还是相信他此时能感受地到我无敌的圣母光波。
  三寸、两寸、一寸,小绵羊慢慢地靠近了小狼女,极不自在地把手放在了璇玑不住地抽动着的肩膀上,见璇玑没有反对,只是哭个不停,他终于壮着胆子,满脸绯红地环住璇玑,最后,居然揽着她慢慢走向了别处。
  远远地望着他们在剑舞坪上枝繁叶茂的桃抱松下坐好后,我转身收了笑脸,严肃地问梦璃:“紫英怎么了?”
  “我们也都还想问你”,梦璃眉心轻锁,“你也不知道吗?”
  “问我?”
  “我们拿到梭罗果就马上会琼华了,山门口有人说我是……到了过后小紫英也没休息,急地到处找你,最后从剑林里把你抱了出来”,菱纱走了过来,也是一脸的忧色,“问他怎么事,他也只是淡淡地说你在禁地里睡着了。但是我看他脸色难看地很,就让天河注意看着,结果……他刚刚回到自己的房间就昏倒了,发起了高烧。”
  天河住地点头附和着:“就是,神仙姐姐,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在禁地里出了什么事情,大哥说了什么啊?”
  我两颊凹陷迅速憔悴:大猫他……去了禁地……那个时候……好像霄哥正将我当成了冰枕……抱着降温……
  额……抱……着……
  Oh,my ladygaga啊啊啊嗷————————!!!
  我跳上了台阶,无比豪迈地推开小野人,冲进了紫英的房间……
  退烧 。。。
  小紫花的房间还是老样子,简洁质朴。没有瑞脑金兽,玉屏雕笼,只挂着几把剑做装饰,不染一丝浮华。
  鼻尖环绕着檀木的气味,清幽淡雅。
  紫英躺在他的单人床上,身上盖着薄被,双眼紧闭,昏昏沉沉地,还时不时地皱一下眉头,似乎睡得极不安稳。
  他脸色红地不正常,呼吸紊乱急促,我伸手摸了下他的额头,果然,热得烫手。
  “怪不得打死也不让璇玑小朋友进来”,我若有所悟望冲着梦璃点着头,“为了保护祖国未来的花朵,确实应该这样。说吧,谁干的?”
  柳大小姐杏眼圆睁:“什么?”
  我无比彪悍地挥了挥手:“真是的,梦璃,现在这里都是成年人啊~~说吧,是谁这么有眼光,更这么有胆色,敢对着紫英出手,下春药啊?”
  梦璃顿时囧地说不出话来,小野人将他不懂就问的优良品质贯彻到底:“春药?那个是什么东西,好吃吗?”
  菱纱尴尬万分地踢开了狗狗,把我扯到了一边,小声地嚷着:“你怎么说话这么、这么……唔……你脑袋到底装的是什么黄色废料啊!小紫英只是发烧了,梦璃说原因是炎毒攻心。”
  “什么攻心?”我掏了掏耳朵,小狐狸的语速是在是太快了。
  “炎毒,具体说来,是毒气和炎阳” ,一谈到专业知识,梦璃又淡定了,“烈焰洞里怪物肆虐,毒雾弥漫,在争抢炙岩石的时候,紫英不慎被熔岩兽王抓伤了。后来想给他处理伤口,他也只是摇摇头,强行运功压制着,匆匆忙忙地回到了琼华。”
  “紫英真的是太厉害了”,天河眼冒星星,“那个什么兽王身上红闪闪的,看上去就恐怖的不得了,它的火毒就连菱纱都不敢贸然靠近,不过紫英话都不说一句,就一个人提着剑冲了上去,一下子就斩下了那个什么兽王的一只爪子,那兽王……”
  “重点不在这里”,没想到天河居然这么有说评书的潜质,我忍不住打断了他,“然后,紫英也不休息下就赶了回来,最后疲劳不堪,灵力耗尽,压不住毒性就这么光荣地倒下了?”
  菱纱瞪了我一眼,那眼神分明五个字:你真没良心!
  “兽王的毒障虽然凶猛,但以紫英已经臻进至化神境界了,以他现在的修为又怎可能无法压制?”大小姐看着我,意味深长地叹气,“毒障微不足道,只是紫英体内却莫名地翻滚着一股炎阳,再和那毒气一纠缠,就变得分外凶险……”
  我立刻闭嘴,背上冷汗直冒。
  我不该那么屁颠屁颠地为望舒跑到禁地去,不该那么没骨气地听玄霄的话,更不该躺在玄叔的腿上睡觉然后让紫英看到……
  不过,玄霄你是不是气量太小了,居然对你可爱的师侄出手?
  不不,玄霄他那么骄傲的一神人,肯定不屑做这种事情,绝对是羲和那厮干得好事!!
  小狐狸似乎很满意我端正的态度:“好了好了,小紫英需要安静,留一个人在这里就好了~婉婉,冰莲絮我们都熬好了,你喂紫英喝下去就可以了,如果还不行,就喂他一些毒龙胆,我放到桌上了。一句话,你一定要照顾好小紫英,让他退烧哦!”
  说完,她冲我眨了眨眼睛,便扯着天河一起出了房间。
  梦璃轻轻地合上了房门,离开时,依然是高深莫测的一笑。
  喂喂,你们居然就这么自说自话地离开了,有谁问过我的意见啊?!
  不过确实也算是我的错就是了……
  我认命地端起碗,怕效果不好,我还把毒龙胆丢进了冰莲絮里,就这么泡着让紫英一起喝了下去。
  小紫花虽然没有醒,不过却还不至于昏得来像块木头似的一动不动,他还是比较配合我的……至少他的吞噎系统还能继续工作。
  总之,我用正常的方法喂紫英喝下了药,中间绝对没有假公济私地占便宜洒狗血,嗯。
  我又浸湿了一张毛巾,拧干,整整齐齐地叠成了长方形,搭在了紫英的额头上。
  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张了,烧的真厉害。
  我靠在床前,拉开了紫英的领口,拿着沾了白酒的帕子想帮他降温。
  此时,紫英脸色潮红,眉头微微地颦着,浓黑的睫毛时不时地轻颤,墨发如流水似锦缎一般,丰滑亮泽地泻在了枕头上。
  他的衣襟略乱,领口开着,锁骨若隐若现,胸口也随着不甚平稳的呼吸起起伏伏。
  (⊙o⊙)…
  更要命的是,他白白的小脖子被冰凉的帕子刺激过后,他像是怕痒般地缩了一下肩膀,说不出的无辜……
  我立刻捂鼻望天。
  虽然,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是很不道德的,但是,我还是想感谢兽王和霄哥弄翻了小紫花。
  是你们,让我看到了一副任君采撷样子的小紫英;是你们,让我可以趁火打劫,为所欲为!
  我老泪纵横地挽起了紫猫的袖子,拿着酒精帕子擦着他的手臂。
  酒精的挥发性很好,在它蒸发的时候会带走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