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节
作者:阎王      更新:2022-07-08 12:27      字数:4756
  却说雪雁自那日回府,众人皆知她受了皇贵妃的赞赏,纷纷都上来巴结。雪雁倒也不糊涂,只和往日一般也不偏私,也不骄纵,众人越发的尊重了。
  这一日,贾府派人过来接黛玉和香菱,说是王熙凤的生日到了,请过去看戏呢,二人便只带了贴身服侍的丫鬟和嬷嬷便过去了。
  雪雁也不是第一日在那边过去,自然是熟络。这一得闲,便和侍书、萱儿、晴雯一处说笑,晴雯因看到远处有个小丫头手里拿着一个小盒子过来,便立马起身站了起来,走上前说道;“哟,这不是攀高枝儿的吗?怎么有空在回来?”
  雪雁一看竟是小红,便不知该如何说话,只见小红也看了自己一眼,没好气地说道:“晴雯姐姐何必呢?什么攀不攀高枝的?不过是个人的造化罢了,二奶奶赏识我,便是我的福气。别的不说,就说眼前,听说坠儿偷了平姑娘的镯子,不是便被姑娘撵了回去吗,这也是她的命罢了,谁又能说什么?”
  晴雯道:“平日里就看你不本分,如今倒是越发的能说会道了。倒是我们往日里看错了你,耽误了你的好前途呢!来日里,你自然有什么前廊后廊的什么爷来帮衬的,我们哪里比得上?”
  雪雁闻言不好,连忙往二人中间插过去,笑道:“小红姐姐可还记得我不?”
  小红早就听说雪雁如今跟着林黛玉很是得意,便收敛了神色,道:“你如今也算是熬到头了,不枉你这个人了。哪像我处处小心行事,还要遭人辖制,看人眼色。”
  雪雁一心想着换个话题,让小红先走才是,忙道:“你过来怕是有什么要紧事的,快些过去吧。”
  小红会意,道:“正是呢,二奶奶让我拿个东西给袭人姐姐的,差点忘了,多谢提醒。”
  晴雯还欲说什么,却被众人拉住,雪雁遂私下问道:“晴雯姐姐何必跟他们计较,惹了那起子人不说,还招人闲话。”
  晴雯看了雪雁良久,才道:“你知道什么!”
  雪雁见众人并未留意他二人,便道:“晴雯姐姐知道的我都知道,只不过并未说透罢了。姐姐是个聪明人,难道不知祸从口出的道理吗?你即知道其中关窍,不如为自己打算,何必叫人当做眼中钉,怕只是姐姐自己图了个畅快,让别人看了笑话,将来还不知道怎样的光景?”
  晴雯听雪雁这番话大有深意,沉思许久,轻轻一笑,道:“我最见不得那些脏事情,说便说了,骂便骂了,也不当做什么。如今听你这么一说,才知道这番道理。想来府里一起长大的不少,却从未有人跟我这般说过。”
  雪雁叹息,晴雯的可怜可叹无不是她自己的性子,这样的性子未免太纯粹了些,实在不适合在深宅里生存,若是自己不提点,恐怕还是得叫人暗地里捅刀子。可怕的是,她自己竟都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二人说着话,便到了贾母处,黛玉,宝钗,香菱等人也刚刚看完戏过来,雪雁遂别了晴雯仍旧侍在黛玉一侧,看着众人皆举觞贺饮,一派热闹。
  此时王熙凤已被灌得有些醉了,凤目含春,极尽妖娆。鸳鸯等人还不住地涌上去,王熙凤立马告饶道:“我的好姐姐可饶了我吧,我再喝可就真的不行了!”众人这才收了手,道:“罢了,今儿饶你一次,下回定不饶你的。”王熙凤便趁着空隙叫了平儿回去更衣了。
  雪雁冷眼旁观,自然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情,便有些看热闹的心态。
  贾母突然问道:“宝玉去哪儿了?怎么这么半会了,还不见过来?”正说着就见宝玉进来,身穿一件纯白团花丝绸圆领长袍,红色镶边的束口箭袖,腰间系着的玉佩穗子凌乱地沾在袍子上的金花刺绣上,很明显是仓猝间过来的。
  宝玉穿过酒席,上前拜道:“给老祖宗请安,早上听说北静王的一个妾没了,便去道恼了,才回来了。”
  贾母略皱了皱眉头,这样忌讳的事儿,你倒是跑的紧,便道:“罢了,差点耽误了你风姐姐的生日。你凤姐姐不知道哪儿躲懒去了,过会子你只去灌醉了她,我便饶了你!”
  宝玉连连答应,遂也坐在贾母的一旁,柔声道:“林妹妹过来了啊,这次好歹多待几天罢。三妹妹她们时常记挂着你呢!”又偏着头细细打量道:“林妹妹如今越发标致了。”
  黛玉见礼,说了会闲话。
  因见宝钗和香菱在另一处说话,便转身朝宝钗走过去。
  宝玉见黛玉要走了,忙跟过去拉住,道:“妹妹今儿来得巧,我刚刚得了个好东西,正好给你呢。”说着便在怀里掏出一个金麒麟,道:“妹妹瞧这个,好不好?”
  黛玉忙撇开宝玉的手,只看了一眼,也没接,笑道:“宝哥哥看中的自然是极其贵重的,只是金玉都俗气的很,不如草木光是在那,便有一股子清香。”
  宝玉见黛玉不稀罕,便忙收了金麒麟,嘻嘻地笑道:“妹妹既然不喜欢那便算了,改日得了好的再给妹妹罢。”
  黛玉便笑道:“听说宝哥哥最近进益了,怎的还是这么个玩物丧志的性子。”
  正说着,黛玉突然听到外面吵吵嚷嚷的,竟是王熙凤。
  雪雁也暗自张望,只见果然是王熙凤,此时一点儿端正模样都没有,发髻也散了,一路哭喊着跑了进来,直扑道贾母的怀里便道:“老祖宗救命啊,琏二爷和平儿合谋要杀了我!老祖宗,我……”话未说完,人又哭了起来,眼泪把妆容都弄花了。两个眼睛含着泪光,长眉如蹙,倒显得有些楚楚可怜。
  说罢,果然看到贾琏拿着刀从外面进来,见里面人这么多,便也不管不顾了。扯着嗓子便破口大骂道:“你个泼妇,我今儿若是不治了你,我便不是你琏二爷!”
  众人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眼下平儿也不在。王夫人忙教周瑞家的将众位姑娘带到后面去。
  雪雁也和萱儿护着黛玉和香菱过去,只听外面贾母一声大喝,道:“混账!你老子教你杀妻灭子的?成个什么体统?”
  邢夫人见状连忙上去劝说,贾母便道:“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你平时也替大老爷多操心些,这会子会拿着刀闯进来做这些孽来!”
  邢夫人本是好意,却碰了一鼻子灰,便低着头连声称是。
  正此时,有个小丫头跑过来,弱弱地说道:“回老太太,林姑老爷接林姑娘回去呢!车轿在外面候着呢。”
  贾母闻言便更为有火,心中思量,这林如海也忒过分了,这才来多大一会,便遣人来接?怕我们吃了你女儿不成?
  转念一想,幸好如今已经知会了元春,玉儿早晚都是这府里的人,便去了也不打紧。遂又回身给鸳鸯嘱咐了几句,方让送黛玉出去不提。
  回府的路上,黛玉因问道:“怎么好端端的就闹起来了?”
  雪雁道:“那边府里的事情,还能有什么?怕是琏二爷又做了什么混事,让二奶奶撞破了,两个人撕下脸皮便闹了起来。”
  黛玉道:“你倒是心知肚明,比我还清楚。”
  雪雁忙掩饰道:“奴婢原和平姐姐也走得近些,听到些风声罢了,奴婢可不敢打听主子们的事情。”
  黛玉笑道:“你这样子,凡事用点心,少上嘴,便够了。”
  雪雁道:“奴婢明白。”
  说话间,就到了林府。雪雁刚扶着黛玉回到屋子里,王嬷嬷便迎上了来,道:“姑娘可回来了,老爷请姑娘回来了去书房一趟呢,说是有事要问。”
  黛玉疑惑道:“嬷嬷可知是为了何事?”
  王嬷嬷道:“老奴不知。”
  黛玉见王嬷嬷也不愿多说的样子,换了衣服便过去了。
  王嬷嬷见黛玉走了,便要出去,却被雪雁拉住问道:“嬷嬷还不说?”
  王嬷嬷看了看外间,遂笑道:“你这个鬼丫头,眼尖嘴紧,活脱是个人精。”
  雪雁便笑着挽着王嬷嬷的胳膊,道:“嬷嬷快说罢,别打哑谜了!好在姑娘也不在,再回来怕是都知道了的。”
  王嬷嬷遂笑道:“早上我见老爷面圣回来的时候就有些不大对劲,送去的饭菜都没怎么动,晌午宫里就来人了,怕是要出大事。”
  雪雁大惊道:“大事?既是宫里的人八成便是老爷的政务,为何却要姑娘过去?难不成是皇上看中了姑娘,要姑娘进宫?”
  王嬷嬷连忙捂住雪雁的嘴巴,道:“我的小姑奶奶,你可悄悄地,这饭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说毕便摇头不语,自顾自地下去了。
  雪雁此时异常混乱,突然想到,林黛玉如今孝期未满,又还未参加选秀,不可能婚配的?难道真的是被皇上看上了?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如果不是皇上看上了的话,要配的话,能是谁自己知道的好像就只有贾宝玉、甄宝玉、薛蟠这几个男人,还有谁?或者是什么王爷?反正现在皇子们都还小是不大可能的了!
  啊,疯了。最可怕的就是未知。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林妹妹的西皮应该就出来了吧。
  ☆、主赐婚林海训女
  黛玉到了书房,只见林如海正在整理书籍,脸色实在难看。隐隐有些不安,因想到自己问心无愧,便又淡然了。因站了许久,林如海并不说话,与平日里的慈父完全不一样。
  黛玉不知所为何事,便有些纳闷,因道:“不知父亲所为何事?”
  林如海头都没抬,只冷冷道:“跪下。”
  黛玉吃惊道:“父亲?”
  林如海重重地将手里的古籍放在案上,眼神凌冽又有一丝不确定,盯着黛玉道:“你自小无母亲教养,为父以为自知以汝之性,必不会入了旁门左道之列。如今飞来横祸,莫不是我平日纵得你没个体统!你可知错?”
  黛玉突然受责,言辞颇重,便有些惊慌。虽然并不知情,但林如海言之如此,便深觉不安,忙道:“女儿自知,并不为德之典范,却尚知礼,从不逾矩。父亲何出此言?”
  林如海见黛玉面不改色,虽仍心存疑惑,语气却柔和许多,道:“为父今日面圣,听闻皇上竟说起你,还拿出几篇诗词出来,赞赏你才情甚好。堪称佳人。又问道‘年几岁?’,为父猜度为难之际,圣上竟说要与你赐婚。”
  黛玉诧异道:“赐婚?父亲?”
  林如海继续道:“这本无可厚非,尚能不卷入后宫之争,为父尤觉欣喜。但暗自揣摩圣意,却是另有端倪。为父私下打探却是三家同时求婚,你一个女儿家,尚且足不出户,怎会招惹是非?”
  黛玉自知,此时伤感无用,遂忙跪,声辩道:“父亲在上,女儿不敢有违父命。只是诗词之事,怕是在外祖家写着顽,二表哥不小心拿了出去罢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女儿并不知圣上如何得知。女儿素知女之德行容工,并不敢僭越分毫,然,今日之事皆是女儿的错漏,女儿愿领责罚。”
  林如海见状,颇为惊讶,玉儿竟有如此见识?遂连忙扶起黛玉,道:“为父错怪你了,快起来。”
  黛玉遂起身道:“父亲之意,如今该如何是好?”
  林如海道:“经此一事,皇上必然是疑心为父另有所图,结党营私。官位事小,你的名誉是大。”
  黛玉道:“我虽不懂朝堂之事,却知晓疑心之重,祸及诸侯。一切皆听从父亲安排。”
  林如海叹了一口气,道:“我虽无子,有汝也罢。只是如今你一女儿家却被牵扯到朝堂之争,未免委屈了你。”
  黛玉明白父亲的用意,但是身处这样的人家与其挣运不如争命,自己哪怕是被卷入其中,也要以自己之力化险为夷。
  黛玉因想:父亲只有自己一个,自己虽不是男儿,却也不能任人欺凌。自己的婚事也该有自己的主意,遂道:“婚姻之事女儿原不该过问,只是听闻父亲烦恼,既是与女儿关联,不是父亲可否告知?”
  林如海将黛玉引至座椅,才道:“玉儿虽年纪小,却有自己的经纬。父亲并不是冥顽之辈,婚姻大事虽自古便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然,凡事皆讲究一个缘法。虽说是圣上指婚,却也要经过为父同意的,为父的意思便是玉儿的意思。”
  黛玉从不知父亲竟如此看重她,遂格外的感动,黛玉便打定了主意,问道:“父亲所指是哪三家?皇上的意思却又是哪家?请父亲明白告知。”
  林如海道:“皇上所言的这三家的分别乃是:体仁院总裁甄家的独子甄衍,内阁阁老宋家之长子宋璟宥,还有一个便是你外祖家的宝玉。为父虽猜不透圣意,但是若是玉儿不愿意,父亲哪怕是不做这个官儿,也不教你委屈。”
  黛玉黯然,官场之道她虽不大通,却也知道并非是能为所欲为的。如今父亲为自己计,自己怎能再任性妄为,遂道:“敢问父亲,父亲属意哪家?”
  林如海心想,此事不仅关乎林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