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节
作者:希望之舟      更新:2021-02-17 14:50      字数:4774
  从此以后,我剩下的亲人就只有正月和世珏了,也许还有小黑吧。而她是注定要离开的,那么只有我和世珏相依为命,前面的路究竟要怎么才能走的下去。
  番外 合欢
  当萧昭泰第一次见到白姝姝,那时的百夷柯十城正是六月的骄阳,满城的合欢树一夜之间开了粉红的花,细碎的瓣蕊在微风中颤动,静静的抖动着一城的幽香。
  他抬头就可以看到那人坐于树上,轻轻的晃动着两只雪白的玉一般小巧的脚丫。
  他对她微笑,她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也是莞尔,黑溜溜的眼睛里似是蒙了一层浅浅的水波,荡漾着迷乱人心。
  “姝姝,姝姝……”远处断断续续的似乎有人在用百夷语唤着,她一个利索的动作,就从树上翻了下来,穿好了鞋子蹦跳着离去,一边跑还一边好奇的扭头看他。
  昭泰哑然,从未见过一个小姑娘爬树爬的这般的迅速,他想起了他远在皇宫中的两个小妹妹,其中一个也是活泼如斯。
  有意思,他心道,旋即甩头,抛开杂念,开始仔细的思量这次来此的真正目的。
  百夷一直久攻而不克,在玄朝的南部,虽已远远不成气候,但也是不可掉以轻心。
  尤其是现在,那个刚被立为百夷王世子的年轻人,刚被扶上台,就隐隐的显出了雄才大略。
  萧昭泰在柯十呆了三天,探听到了一切可以探得的消息,方才离去。
  他走的时候,满树的合欢开的正烈,芬芳的香气浓烈的扑鼻,引得人的心也是麻痒的难当。
  萧昭泰第二次见到白姝姝,是在自己的营帐里,那时的他正对着营帐内繁复的沙盘和图纸,看得出神。
  有随身的侍卫来报,说是百夷已经按照降书献上了郡主求和,他挥挥手,不去理会。
  可是很快,一个小小的身影溜了进来,气喘吁吁的似乎是在躲着什么人一般,回头见帐中有人,吓得一声惊叫。
  他侧目,被骤然闯入的这人打断了思路,正要发作。却在看清那人的脸时,吃了一惊。
  她也已经闭上了嘴,也是歪着头愣愣的看着他。
  “你?”她开了口,地道的百夷语音有些糯糯的,却没有那种甜腻腻的尾调,让人觉得浑身舒坦。
  “他们在抓我,你能不能帮我躲起来。”她不好意思的看着他,眼睛里却是闪出了一丝狡黠和戒备,手也是紧紧的抓住帐子帘。
  他看破了她的紧张,只是微微一笑,淡然应道:“好啊。”
  帐帘晃动了一下,却是没人敢进来。门外有近臣低声奏报:“皇上……”
  “朕无事,卿等可自行退下。”他扬声,这次用的却是汉话。
  转头看去,她果然应该是听不懂的,正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一脸的疑惑。
  “你别过来。我躲一会儿就走。”许是见他靠近有些害怕,她的脸上有了惊惧。
  说不上为什么,他很听话的站在了原地,看着她笑了笑,“不要乱动东西。”
  他继续讲视线移至沙盘,只是这次却是再也看不下去了。刚才的侍卫没有马上冲进来抓她走,八成是没想到这丫头胆大包天,趁着人不注意竟然钻到这儿来了。
  百夷的郡主?他颇有些玩味的看了看那个站在帐角处想要向外面打探状况的小人儿,忽然想着耍一耍她。
  “为什么要跑?”他开口,状似无心的问。
  “恩?”她错愕了一下,意识到是在和她说话后,低着头很不情愿的说:“他们说要把我送给玄朝的皇帝。”
  “皇帝不好吗?很大的官啊。”他失笑,这丫头一脸悲痛欲绝的摸样叫他心里不舒服。
  白姝姝很诚实的摇了摇头,“她们都说玄朝的皇帝长了三条胳膊,还说他很喜欢杀人,看谁不顺眼就要拧下谁的的脑袋。还说他长得很难看,一脸凶相,没本事要靠他姑姑撑着……”看着他脸色变得有点差,声音越压越低,最后彻底失了声。
  “恩,你又没有见过他,怎么知道这些都是真的。”萧昭泰只觉得胸中暗涌,这丫头的评价可是实在叫人高兴不起来。
  “我不用见他,我有喜欢的人,干嘛要嫁给他?”白姝姝这次似乎是不害怕了,说的几乎是斩钉截铁。
  帐内的气氛骤然冷了下来,萧昭泰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听她这么一说,忽然真的想要拧了谁的脑袋下来。
  “恩。”他敛了心神,开始努力让自己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面前的沙盘上。
  “那个,我也快走了,就不麻烦你了。”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地方不太对劲,白姝姝也是有些手足无措的想要照着原路钻回去。
  他并没有阻止,尽管很清楚外面有一大堆侍卫等着捉她回去,只是想着这个小丫头是应该吃一些苦头了。
  可是等那人出去了好久,他似乎还能嗅到帐中淡淡的合欢香气,扯着他的思绪越飘越远。
  同样缠绕于心的还有那一句:我有喜欢的人了……
  他烦躁的甩了笔,坐在椅子上,疲惫的揉着额头两侧的太阳穴。
  当他屏退了所有的侍卫,再度见到白姝姝的时候,却见对方可怜兮兮的被柔软的绢布捆成一团,浑身精光的被裹在被子里等着他临幸。
  瞧这摸样,这丫头应该是没少折腾,那帮内侍把她困得死紧,手指头都不能动一动。
  他笑笑,走过去替她解开身上的软布,然后取来衣服给她。
  她很是惊讶的看着他,满脸的疑惑。
  “想不想逃跑?”他讪笑,“我帮了你,可就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她正在往身上套衣服,听了他的话动作顿了顿,随即认真的道:“你可以跟我一起回去啊,我阿爹一定会好好谢谢你的。”
  有点天真的孩子,他心里嗤笑,面上却是平静无波。
  “算了,我送你走,然后自己想办法去浪迹天涯吧。”他笑的无比真诚,掩饰住了心中一闪而过的一丝慌乱,不断的告诫自己,兵不厌诈。
  “哦。”她垂下了长长的睫毛,半响抬起看着他的眼睛,“那谢谢你。”
  那双杏眼里的纯净无暇让他觉得自己的欺骗是那样的无耻,他默然的别过脸去,等她穿好了衣服,便带着她去了马厩,策马而去。
  等差不多快要到了百夷境内的时候,他将她放下,然后扭转马身,离开的毫不犹豫。
  他有些担心,是不是一旦回头再看她一眼,便会舍不得了?
  可是不可以,她若是不离开回到百夷去,叫他如何能找到一个天底下最最合理的借口去攻下那座已经答应了讲和的城池?
  短短的两日之后,南疆军攻城,理由非常的简单:百夷擅自背约和书,也没有送出郡主,反而是将人藏了起来,由此可见,并无和意。
  早已松了一口气的百夷军队根本没有想到对方的突然袭击,这场仗赢得毫无悬念。
  他策马扬鞭,冷眼看着一切的厮杀,不知为何心中想起的确是那人如水的双眸。
  进入城后,有侍卫前来禀告,说是百夷在此守城的鲁王一家已经尽数被诛,然而却没有找到那人的半点踪迹。
  他默不作声,只是带人进入了那座并不算的上是豪华的王府。只一眼就轻易的看破了那些粗浅的机关,找到了她藏身的暗格。
  她缩在里面不肯出来,白色的衣裙浸染了血渍,嘴唇紧紧的抿着,却没有半滴眼泪。仿佛看不到那边的地板上,躺着她父亲母亲冰冷的尸首。
  他并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思,只是下令将她带走。
  那个晚上,他得到了某样珍贵的恍若仪式一样的东西,而她软软的任他施为,只在他冲进来痛极了的那一刻,咬破了唇,闷哼出声。
  她额头上渗出的汗珠也像是香甜的,柔嫩的皮肤是上好的羊脂白玉,摸在手中,滑入心里。
  他心底的某个地方像是被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洞,不会致命,却是痛的厉害。
  她从此再不开口说话,更多的时候是呆呆的坐在那里看着外面的天。他试着冷淡下来,警告自己不可以陷得太深。
  这样若即若离的日子过了不太久,到他已经完成了全部的战事,准备暂时放过苟延残喘的百夷,拔营回朝。
  临拔寨的那一晚,他鬼使神差的去看她,在帐子里呆的久了些,不期然的在本来应该是平淡无波的瞳孔里清晰的捉到了一丝慌乱。
  只有短短的一瞬,他骤然想通了一些事情,走过去将她甩在一边,然后出帐大声的下令,全营都起来清理人数,各个百夫长,千夫长要仔仔细细的核对手下的战士,发现有多出来的陌生人,立刻抓住。
  她在帐中听到了,这次像是听懂了一般,没命似的冲了出来,狠狠的用拳头打,用牙齿咬他。
  他把她扛回去,用腰带困了个结实,脸色冷厉的等着外面的消息。
  很快就有人进来禀告,发现了几个混于营中的陌生士兵,均是有着百夷当地的口音。
  他走过去,掰起她的脸,近乎残忍的,一字一句解释给她听:“那个人已经找到了,你想和他逃跑?那我是应该挖了他的眼睛,还是砍了他该死的手脚?”
  她开始呜咽,就算是失去童贞的那晚也从未哭的如此的悲伤,她开始哀求,求他放过那个人,那个她想要比翼双飞的人。
  看着她哭得红肿的眼睛,他片刻的失神,可是很快就被怒火和嫉妒冲昏了心智。
  她心里只有那个人,为了他竟然来低三下四的求着自己的仇人。
  他的心硬的像是一块铁,毫不犹豫的当着她的面下了格杀勿论的命令。
  当那个人的头被盛在盘子里端了进来,还在滴滴沥沥的向下渗着血,那血艳丽让人不自觉的想要作呕。
  他被刺激了一下,回过神来看着榻上已经面入死灰的她。
  她的眼睛里有了魔鬼的影子。
  他有些担心,终是放开了她,她就在他松手的那一刻,抢过桌上的烛台,没有分毫的停顿,直直的刺进了他的胸口。
  他将她困在怀里,拔出了那支并不致命的烛台。
  怀里的哲人奋力的挣扎,脱离了他后没有再靠过来,反而是平静的狠厉的一头向着坚硬的石案撞了过去。
  他尚是来不及反应,冲过去时已经晚了,她的额头上淙淙的留着血,人也是昏迷了。
  他暴怒,下了死令随军的御医竭尽全力还个完整的人来。那些白胡子的老头子们支支吾吾,没有一个人敢说出她真实的状况,直到在他的威逼之下,终有一人开了口。
  “启禀陛下,这姑娘磕破了头,就算勉强救得活,只怕以后头脑也是不清醒的。”那人跪在地上,看着他阴冷的脸,几乎吓破了胆。
  萧昭泰清楚的明白太医所说的状况,用不好听的话说,也许以后的她就是个傻子了。
  他伸手,摸了摸昏睡中那人光洁的脸,攥紧了拳头。
  “有没有能让她的脑子永远也治不好的药?”
  太医们面面相觑,半响还是那人道:“陛下若是不想叫这姑娘好起来,只要以后不要让她看到任何曾经记忆深刻的东西便可。”
  他点头,示意太医们告退。
  明天便要拔寨回到皖宁,那里的她只能有他一个人可以依靠。
  不管如何,她是痴还是傻,他只要她身边只剩下他一个人,这样,她才是完完全全的属于他,再不会离他半步,而他要一辈子护她周全。
  也许这样,也能够在一起白头偕老吧,爱一个人总归是没有错的。
  可是他忘却了,不爱一个人难道就是有错吗?
  当姝姝终于站在他面前,举起了那把刀子,淋漓的血色中他依稀辩的清她眼里深深的绝望与无奈。
  恍惚间合欢的香气还是萦绕在怀,他将她抱起来,忽而发现,原来世间除了一个她,其实早已没有自己可以留恋的东西。
  种下的因,早晚要结出果子,有酸甜苦辣,亦有悲欢离合。
  混乱
  当那场火被扑灭的时候,我已经昏头昏脑的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整个一个慈恩殿被烧成了一片白地,大火甚至殃及了旁边的几座宫殿,差一点便是烧到了的屋檐。
  这时候的我根本是毫无形象可言,乱七八糟的头发有好大一缕被烤的枯黄,垂下来耷拉在肩侧连自己都闻得到焦糊味。
  衣服也是七零八落的,好些地方甚至被烧出了小洞,看上去很像个难民。
  可是现在没空,我还要去紧急的处理其他的事情。
  “正月你先回去。”我转头,安慰着她,“这边有我,你先回去帮我看着世珏。”
  “阿姐……”正月还在摇着头,一脸的坚定。
  “听话,我总要把阿娘和阿爹葬在一起,我答应过他们的。”眼睛是肿的,然而已经流不出半滴眼泪了。
  正月坚持着不肯走,于是我无可奈何的只能留她在原地处理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而我自己则是将早已经准备好了出去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