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节
作者:宫本宝藏      更新:2022-07-04 09:54      字数:5143
  全场的气氛顿时沉重起来——
  “别考虑太久,毕竟这不等人。”医生提醒着。
  沉默。
  再沉默。
  沉默了很久很久的时间。
  大家都在等着一个决定。
  “行了,无论出来后如何,都要了它。钱不缺,他的后半辈子,由我来负责。”卓少淳终于说话,深沉的气息染上唏嘘,那可是他卓少的唯一孩子,如果让姓易的决定,害死好几百回。
  医生向卓少淳投向异样的目光,带着不解。
  ——卓少居然帮人养孩子?
  “不,给我流了吧,越快越好。”铿锵有力的一句话,来自床上蔚靑的小嘴,她双手捂着脸,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出这么的一句话。
  病房内的人一惊,没想到她如此狠绝。
  “就一狠心的女人。”卓少淳双眼透着阴森,再也无法保持一贯的冷静:“难不成自己的孩子都要害死?”
  蔚靑咬牙,她怎会有这种想法,那个可是她一直要保护的孩子,只是,在这男人面前,她一时还没消化卓少淳刚才说的话。
  有些感动,有些无措,有些意外。
  ——帮她养别人的孩子。
  眼眶有点酸,只是她知道,自己只要一个轻微的动作,就会出卖自己的内心最脆弱的世界。
  理想是梦幻的,现实是残酷的。她再怎么感动,也不能因一时的感动,害了它。
  “不要,既然知道结果是坏的,把它带来世上岂不是害它一辈子?”蔚靑毅然地摇头,手背悄然抹了抹眼角:“就和放弃易氏一样,就放弃卓夫人的头衔一样,……该放手时,就得放手。”
  关键时刻,她可是真和他掐上了。
  卓少淳脸上的表情完全看不清,视线紧紧锁定蔚靑的脸,一直看一直看,就是想看透她的内心世界。
  这女人,急于抛弃她和他的结晶。
  两人就这么注视着对方,不,应该是狠狠地盯着对方的面。
  “这就是你的决定?”卓少淳沉着脸,问最后一次。
  “一切都不需要,帮我安排手术。”蔚靑只是捂紧了额头,缓缓躺下在病床上,内心难受到死,面上仍要装作满不在乎:“还有,你赶快签了那份协议,别再拖了。”
  医生这时候才敢拿着合同书上前,有些害怕地看了眼面色不善的卓少淳,“这儿,签上孩子父母的名字,我这就安排一下……”
  卓少淳站在一旁,冷眼看着蔚靑一笔一划写上自己的名字,
  然后……是易睿臣上前,拿起笔……
  偌大光洁的击剑室内,
  两个男人在互相击着剑,况,况的一连串击剑声音,把另一个击得节节败退,最后跌倒在地,像无视规矩似的,继续往前。
  发泄——
  “停,停!”地上拼命缩着的男人开始喊停,才把陷入疯狂状态的另一个人喊清醒。
  摘下头罩,童延呼呼地喘着气,“犯规得厉害,完全不会停,吃炸药了?”
  “戴上头罩,继续。”毫无感情的声音。
  童延看了看还戴着头罩的男人,实在看不清他的表情,不过也是,就算摘了头罩也看不出他的表情,因为认识这么久,他总能够把自己的表情收藏得很好。
  “不戴就这么来。”
  童延看着他拿着剑又要出击,捧着面罩再度罩上,“来就来,谁怕谁。”
  看着里面打得热火朝天,巫仁站在门口,“卓少,夫人她——”
  明明里面的击剑声音响不绝耳,就在这时却猛然停下来,响起某黑脸男人的声音,“说!”
  “夫人出院后,刚接了回公寓,你看要不要接她回来别墅,让姜管家帮她调理饮食?”巫仁刚才当完柴可夫斯基回来。
  身型修长结实肌肉的男人,此时摘下了面罩,露出那张不会显山露水的俊面,上面有运动过后的神色,“不用了,让她住着公寓。”
  就算他现在去接,那个女人也不会领情。
  “巫仁,最近中恒手上有些什么洽谈的项目?”卓少淳的眸中,很深。
  巫仁回忆了下,“就是维亚那边的用地,地皮刚拿到手,卓少想怎样?”
  “把它立刻放过去,低价。开个小型拍卖会,把易氏的法人代表也邀请过来竞拍。”卓少淳放下面罩,拿起毛巾擦汗。
  “是!”巫仁接到任务,闪身就出去。
  “淳,你这是向情敌半卖半送?”童延终忍不住插了一句嘴,看到某人的脸色很不善,马上闭了嘴。
  一连着几天,蔚靑都在公寓里休息,肚里空荡荡的感觉让她难受万分,什么精神都提不起来,她就像一只惨白惨白的折翼鸟儿,病恹恹地躺在床上。
  看到她那样子,苏然自然不会放心,跑来照顾她。幸亏这段时间她休着年假,不然蔚靑和妹妹两个人在家,真不够让她放下心的。
  蔚靑每天就是沉默,彻底的沉默。
  除了沉默,她就是双眼看着远处,似乎一个人在想着些什么。
  那情况,让人觉得她随时都会做出什么事情。
  苏然担心得要命,虽然知道这闺蜜平时坚强得要死,但是今天这种情况还是头一回看见。
  平时白天没事做,苏然找一张椅子,坐在蔚靑床前,给她讲笑话:
  “话说,一个村子很多人都长寿,某天,一记者在这个村子的路边上看到一位老人在哭泣,就上前问:”老人家你高寿?“那位老人说:”95。“记者又问:”你为啥哭呢?儿女不孝?经济困难?“老人摇了摇头说:”今天早晨我起床起晚了,我爸爸打我!呜呜呜…。“记者沉默了5秒钟,吐血身亡。”
  蔚靑一点儿反应都没有,苏然有挫败感,只好转换话题:“对了,今天易学长来过电话,我告诉他你刚睡了觉,所以让他迟点再来电,不过他还是和前几天一样,一直都在忙,没能抽空来看你。”
  蔚靑抿着唇,依旧不发一言。
  她心里知道,易睿臣打过几次问候电话,都是连续地都在忙碌。只是在内心的深处,不由自主地盼着另一个电话。
  手机铃声恰好响起,蔚靑看了看,竟然是OS集团打来的电话。
  在电话中,蔚靑终于开口,向那边的主管说了请假,本以为主管也不会给好脸色她看,谁知道主管一听她不舒服,不但批准了她的假,而且还让她休息到能上班为止。
  放下电话,蔚靑看到从厨房里端着东西出来的蔚美。
  蔚美直接端到她床前,放下一晚明显精心熬制的粥,声音闷闷的:“姐。喝了吧。我刚才进厨房熬的。”
  惊讶。
  “小美,你没事了?”蔚靑看了看粥,又看了看妹妹的脸,没想到她居然今天的精神状态好了许多。
  蔚美把碗拿在手上,用舀子舀起,吹了吹,声音有点闷:“我记得,那时你是这样喂爸爸吃粥的。张大嘴,姐,我喂你。”
  蔚靑终于有了情绪上的反应,摇摇头,拿下蔚美的粥,一把勾着她的脖子,两姐妹紧紧地搂在一起:“小美,姐不需要,只要你没事,就已经是最好的礼物了。”
  苏然看见蔚靑说话,也静静地退出,留下空间给两姐妹。
  “姐,其实我是可以出去打工的。”蔚美闷闷地,“我也不想你太辛苦。”
  “打什么工?你虽然是休学一段时间,但是仍然得去学校。”蔚靑不乐意,她抚着妹妹同样苍白的脸,“小美,你自己选择,留在这儿读书,还是回去家乡那边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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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6。什么时候才跟我回去?
  回家乡是一片天地,在这儿又是一片天地。
  蔚美转身跑回房,从里面拿出一个破损了的凯蒂猫,放在蔚靑的手上。那是曾经陪过她长久岁月的玩具,如今已经破破烂烂。
  看着那只玩具。蔚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蔚美把手趴在蔚靑的床前,那双曾经被迷惑过的双眼,再度发出光芒:“凯蒂猫只剩下一个,它会孤独。就像我回到家乡,姐离婚了,也只是孤身一人,也会孤独。
  你不知道,从很小很小开始,我就嫉妒着你的勇敢,你的独立,你的冷静,你的坚强。小美一直在渴望像姐姐一样的生活,回家乡也是依靠别人生存下去,还不如留着在大城市,我想拥有自己的一片天地。”
  看着妹妹趴在床前,蔚靑伸出手,去抚摸着她长长的秀发。
  人经历过些事情,总会长大。虽然不知道妹妹发生过什么事,但是现在看来,妹妹长大了许多。
  “昨天……”蔚美不知道怎么回答。“昨天学校那边通知我,说我可以正常回校上学,学费也有人一次性付清,还在学校留了住宿的地方,我在那边也有自己的床了。如果晚自修太晚,我就直接睡学校,不回来陪你了。”
  “嗯,好。”蔚靑收下了那个破损的凯蒂猫。“去吧。”
  “姐——”蔚美再度抬脸,已经布满了泪水:“好生照顾自己,一会我就得去学校重新读书了。”
  像是想起什么,蔚美凝重地对着蔚靑一字一句地:“姐,既然都离婚了,就不要再招惹上姐夫……不,是卓少淳,他,不是你表面看去那么简单。”
  妹妹欲言又止的语气,蔚靑微微点头:“说什么呢?现在姐一个人好好的。”
  蔚美看了一眼蔚靑,没有再多说——
  看着妹妹回房收拾书包,蔚靑再度重重的闭上双眼,沉沉地睡了过去。
  苏然收拾好厨房,走出来看到蔚靑的样子,为她盖好被子,抬起手表看了看时间,她也到了上班的时候,轻轻为她带上门,退了出去。
  屋子里,只留下蔚靑一个人,睡得毫无知觉。
  下午的阳光特别耀眼,天气开始回暖,公寓在高层,所以遮挡不住太多的光,偷偷地泄满了一室,这可谓是“三寸阳光,落在地板上”的那种感觉。
  蔚靑是被阳光刺目而弄醒,习惯性地抚上小腹,才惊觉自己又做了这个动作。里面早已空空如也,唯一的希望都没有了。
  她只希望自己尽快调整好心态。
  家里的人一下子走光了,又剩下她一个人呆着,这样少不免胡思乱想。蔚靑掀开被子,却诧异得闻到厨房里飘出一缕香味,像是那种刚弄好饭菜的味道。
  小美走的时候,她还醒着。
  难不成是苏然?
  “苏然?”蔚靑对着厨房喊,里面没有人回应。
  “苏然,你不用上班吗?”蔚靑下床,没有穿鞋子,赤着脚就往厨房那边一步一步地走去。
  才走到厨房门口,她就看到了一个男人的背影,正弄着一盘盘食物。
  条件反射地以为是贼,蔚靑惊一惊后,却快速地辨认出这个男人的身形,她没有看错?
  有些莫名其妙的,她用手指擦了擦眼睛,以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真的有些难以置信!
  “是你?怎么进来的?”压下一切的情绪,蔚靑一开口,就是冷漠。
  她分明看到了卓少淳一脸认真地卷起袖子,身上穿着一件围裙,正在笨拙地弄着厨房里的东西。还是头一回看到他穿着这个模样,感觉有些滑稽。
  “让开。”一个转身,对方的语气也不是盖的。
  蔚靑侧身,看着那男人拿着一盘东西端了出去客厅。
  她知道自从半年之约结束后,他再也没有对她说过一些粘呼呼,腻死人的话语。但是现在的态度,也有点太冷了。
  都说女人善变,她觉得这个男人更加善变——
  “为什么能进来我家?”跟着他出去,蔚靑不甘示弱地把手按在桌面上,“你哪儿来的钥匙?”
  盯着她赤光的脚,卓少淳不由得皱起眉,“去穿上鞋子。”
  蔚靑怎会就此问题放过他?她非但不听,而且还站在他面前,“你这是非法闯入,请你马上离开,要不我打电话报警。”
  “就一爱逞强的女人。”听她说报警,卓少淳冷哧。“两个选择,要不你乖乖坐下吃饭,要不我抱着你喂饭。”
  蔚靑看见他真的不愿意离开,回头往客厅走去,一把抓起手机,果断按下报警——
  “是报警中心吗?”
  “……”
  “对,我这儿的地址是……”
  等蔚靑放下电话,却见那边的男人也在打电话中:“对,那是我女人最近精神不好,嗯,取消了吧。”
  看着卓少淳坐在饭桌边优闲地按断电话,蔚靑再如何冷静,都经受不起他的这一次一次的挑引!
  “你到底想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