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节
作者:冷如冰      更新:2022-07-04 09:51      字数:4843
  十月十日晴(池华独白)
  说了再见,是否就能不再想念;说了抱歉,是否就能理解了一切?五指之间,还残留着你的昨天。
  十月十日,晴。
  早上,梦中惊醒,睁开双眼,下意识地环视四周,依旧是一室的寂寥。
  我缓缓地又闭了闭眼,再睁开,已经是完全清醒了。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打开一看,才凌晨5点半,而昨晚我的入睡时间似乎也近凌晨3点了,只睡了不到3个小时,但是我现在却已经毫无睡意了。
  我起床,踩着拖鞋,拉开落地窗的窗帘,天气晴朗,微光照入,屋里渐渐地地亮了起来,屋内的摆设也清晰起来。
  卧室里最显眼的,是一张king size的黑色大床,黑色的被罩,黑色的枕头,而两边的床头柜却是纯白色的,黑色和白色的强烈对比,似乎屋子的主人有着绝决的个性。
  卧室内最温馨的摆设,就是白色床头柜的相框了,年少男女,娇俏可人的女子在俊秀男子的身侧,而她的双手更是在男子的头上,比了一对弯弯的小兔子的耳朵,而两人的笑容似乎也与照片的背景相呼应着,晴空万里。
  而对着落地窗的沙发旁的茶几,却一片凌乱,烟灰缸上面一堆灰烬,几个烟蒂也乱七八糟的散落着。我走过去,把烟蒂都放到烟灰缸里,然后将它们全部倒入角落里的垃圾桶。然后走到连着卧室的盥洗室,打开水龙头,冲洗起烟灰缸。
  又抽烟了,7年前,因为她,无可避免地寻求香烟的慰藉;3年前,因为她,断然地戒掉了伴了自己4年的烟;而昨晚,又再次因为她,拿起了香烟,不是又有瘾,只是想要找个东西,陪伴一下自己的心情,激动、兴奋、慌乱,甚至有一点点我不想承认的害怕,因为,她要回来了,就在今天,10月10号,一个晴天。
  那个她,由来都只有一个人,那个人,有着天下最天真的梦,也有着世上最灿烂的笑容,廖薇薇,在我16岁时,就以一种不经意却足够恒远的姿态走进了我的生命。
  “vevay,vevay……”我听到自己的心,又再默默地呼唤这个熟悉无比的名字,这个我为廖薇薇所起的英文名字。
  我收拾好一切,又洗了个冷水澡,然后穿戴停当,开车出门。上海的早晨,并不安静了,熙熙攘攘的车辆人流,都在繁忙着。
  到了公司,我快速地将需要处理的一些文件签好,然后交代秘书,今天我不见外客、也不出席开会了。
  我打开新航网站,确认了航班的状况,还好,航班没有异况,依然会准班准点。看来,昨天9号,上海因为台风的影响而暴风暴雨的状况,并没有影响到10号的航班。
  心放下了,身体也放轻松了,我靠上柔软的真皮座椅,脑子却开始不停地转动。vevay今天就可以顺利到达上海,并且会入住锦江饭店。一切都会按照计划进行吧?!
  很奇怪吧,我怎么会那么清楚她的这次行踪?其实,一点都不用奇怪,我只是最佳地运用了我的耐心。
  我曾在美国,用了整整七天的时间,每天上午陪vevay的妈妈买菜,下午陪vevay的爸爸谈天说地、下棋、写书法,晚上陪他们共进晚餐,用尽花样,终于得到他们的一些些信任和喜爱,告知我,vevay在亚洲的某个和中国有密切联系的国家,做旅游方面的工作,再进一步的消息,他们却再也不可多透露了。而我也不强求,因为我能理解他们想要保护vevay的爱心。
  回到上海后,我辞职、转行,只作旅游业,只求换得与vevay的再次交集,终于,漫长的等待有了回报,与Joy的一次聊天,让我知道了vevay的下落。
  我欣喜若狂,我力求镇定,我精心计划。这次,我不会再错过了!
  当年,我先遇到vevay,先爱上vevay的,可惜,爱情与时间先后无关,于是我也曾真心给予她和贤之祝福,试图让自己放下爱她的心,可是,好难。
  既然三年前,贤之已经放弃了他能给vevay幸福的机会,那么,这次,我怎么可以轻易放弃呢?
  vevay,三年了,不论你现在的心,是空荡荡的,还是依然只有贤之的影子,我都会用尽我所有力气,让你有看见我、爱上我的一天。
  我转动座椅,望向窗外,十月十日,晴。而我的心,也愿,晴空万里,心无杂云。
  Time after time (贤之独白)
  再次与你相遇,在我心中苏醒而忆起的歌曲,现在依然是如此的优美。
  F大的学生会,现在真是越来越出人才了,我看着我手上的红色邀请柬,暗自想到。
  邀请柬的内容是:特邀请校友——利贤之总裁和王轻云女士,一起回母校为学弟学妹们做一讲座。具体时间,以两位方便为准,如能成行,万分感谢。落款是:F大学生会全体成员。
  内容是简单的,不简单的是,他们居然知道我与轻云相熟,同时,也了解以轻云对母校的感情,就算再忙,也绝对不会拒绝的,而我自然也很难拒绝轻云的要求,这样的良性循环,势必使得我,将于近期抽出时间,和轻云一起做这个讲座了。而F大的学生会的愿望也就很顺利的实现了。知己知彼,善加利用,这不是人才是什么?比起我们当年,真是出色很多了。我笑了笑,心里也是有些高兴的,后继有人,与有荣哉。
  果然,没一会,轻云的电话就来了,“……贤之,我知道你最近忙着公司去香港上市的事情,不过就当放松一下,和我一起回F大做个讲座,好吗?”
  轻云的声音,总是温温柔柔的,不大声,也不有力,更不多话,却总会让人不忍心拒绝。不象某人……
  我忙回神,不让自己多想,同时,对轻云应了声好,然后,拿起PDA,查了一下自己的日程表,11号下午,可以抽出点时间。约定好时间后,轻云体贴地说,“那接下去的联系工作,你就不要操心了,我会和F大的学生会联络的,有什么情况我再转告你。另外,就算工作再忙,也别忘了好好吃饭、休息哦。过两天,我炖个高汤,给你送过去,补补精神吧。”闲话几句,她就很识大体地不打扰我办公,挂了电话。
  温柔、体贴、美丽、大方、独立、贤惠,凡是认识轻云的人,总是会很轻易地说出这些溢美之词,而我也每每得到他人的羡慕:“贤之呀,你自己年少多金,事业有成,女朋友也是出类拔萃,‘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这种福气怎么修来得呀……”是呀,我的事业爱情,在他人眼中都是顶顶好的,仿佛我的生命中从未有过什么缺憾。
  扔掉脑中无关的想法,也忽略心中某个角落的酸涩,我将自己全心投入到总不减少的工作中。忙碌,也没什么不好的,不是嘛?
  11号下午,和轻云一起如约来到F大的相辉堂做演讲,气氛相当好。白手起家、凭自己开发的软件一举成名的经历,总是会引起无数年少的憧憬和崇拜,梦想着开创自己的事业,就如同当年的自己。而轻云的演讲,则恰如其分的谈论生活的种种感悟,听众在激情之余,也感受到温情如许。
  只有我自己知道,台下听众的热情,并没有感染到我太多,我依然是那个冷静、睿智的我,说的每句话也是滴水不漏,似乎给了别人所有信息,却其实也只是官方言论罢了。
  我坐在台上,觉得这个讲座就会和以往所有的演讲一样,顺利地进行到约定时间,然后结束。一直到,有个人,中途进场,我发现自己想错了,太笃定了。
  当我瞥见那个嫩绿色地身影,推门入场,缓步向前,立定聆听时,虽然完全看不清楚她的长相,但是我体内的某根神经莫明地绷紧了,很奇怪的第六感在我脑内叫嚣着:薇薇,薇薇……就如同很久以前的很多次一样。
  我鬼使神差地,放弃了“看各种各样的书,获得更多的知识”之类的官方答案,却以“爱弹钢琴”这个真实答案,回答了刚才场下提出的问题,“你们工作之余,平时的兴趣爱好是什么?”
  我的回答虽是宣于众人,但是我心中却知道,那是说给一个特定的人听的,我看到嫩绿身影闻言低头,再抬头时,我竟荒谬地觉得自己感觉到了她的眸中有深意,我不自觉地挺直了身躯,绷紧了神经,那片叫嚣着更猛烈地袭击着我:薇薇,薇薇……
  我想劝服我脑中那不理性的怪兽,那是错觉,再一次的错觉。曾经,无论在上海,还是在出差的外地,我开着车或者走着路,沿着各个街道漫无目的的前行着,只为寻找一个相似的背影,可是,每次都是失望的落幕。这次,一定又是我的错觉了,我想压抑,却发现,脑中的怪兽一点都不听我的使唤。
  我本能地回答了所谓的最后一个问题:“一天和一秒”,再也没有理性的修饰,只剩下内心的独白,虽然,在那个时候,我的这个答案的意味是什么,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我只是认真的凝视着那抹嫩绿色身影,期望能看清她,也期望她不要转身离开。
  终于,我被脑中的怪兽打败了,也许是因为太想辨清那抹身影的真面目,也许是因为太想留住那抹身影,我清醒地听到自己说了一个很不‘利贤之’的话,
  “再次回到母校,我觉得非常亲切,也非常感谢大家的一再的热情的掌声,为了不负所望,那么我们就再增加一个问答吧。请站在边上的那位穿嫩绿色连衣裙的女子提最后一个问题。”
  场下惊讶,轻云愕然,我不管不顾,只求一个答案,也许是天堂,也许是地狱。
  看着嫩绿身影,一步一步地走近我,我觉得那每一步都是踩在我的心上,一走、一顿、一痛,完全不是我平时的平静内心了,虽然,从我的面上,无人能察觉到我的失态。
  终于看清了,那盈盈双眸,熟悉无比,却也有着讳莫如深的凉意,我的心被怪兽狠狠地一抓,似乎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薇薇,薇薇,真的是你……”
  再次与你相遇,在我心中苏醒而忆起的歌曲,现在依然是如此的优美……
  你的问题,你提问的神态;轻云的回答,轻云凝视我的动作,都将我的理智在用力拉扯摇摆。
  我的答案,似乎又刺伤了你;我恳求,用手势,比了两次,想要和你解释。
  你决然转身,你大步离去;我想大声叫你的名字,想要大声呼喊你留下,却终在偌大的相辉堂,在众多的听众,在轻云的哀愁而受伤的目光下,化为无声。
  Time after time
  如果在樱花染粉的街道再次与你相遇
  再也不要任何约定
  这一次,一定要
  陪在比谁都容易受伤的你身边
  只是,我能做到嘛,只屈从于自己的心?薇薇,薇薇,我想你,很想你。
  I think I
  不要再留恋曾经的赋予,过去都已是过去,我只有做回我自己。
  走出相辉堂,迎面吹来的秋风,让我打了个寒战,双手很自然地搓了搓裸露的双臂,摩擦而起的些许温暖,也让我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
  我怀着复杂的心情,又情不自禁地回望了相辉堂一眼,没有人出来,说不定台下的听众正在象一群热情的Fans那样,对着台上的迷人偶像,喊着“安可,安可”呐,我嘲弄地想着里面的情形。
  我转回头,向前走,脚步不急也不快,我会不时地抬头看看校园的参天古树,或者偶尔低头抚摸一下花坛中的小花。这派情景,想必在别人的眼中,绝对是一派闲情逸致,就像是豆蔻少女,轻步怜秋。可是,我自己知道,我现在的心情有多狼狈,那些悠闲的动作只是在掩饰和努力平复心情而已。
  “廖薇薇呀,廖薇薇,你真是太没骨气了,你居然还会再对他有期待。”我听到心中那个理性的自己对感性的自己说。
  是呀,瞒的了别人,瞒不了自己。问贤之那个问题的时候,我期待会有峰回路转的答案;当我看到贤之的‘恳请我留下’的手势时,我有过心软和激动;当我看似无情地转身离开时,每走一步,我都在期待贤之的喊停。那个时候,只要他出声,我知道我自己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走向他,不管不顾周遭的一切的。
  “可惜呀,利贤之又让你失望了,你本来就不应该期待的,廖薇薇你,充其量也就是他短暂的曾经,而他身边的王轻云,却是他的过去、现在和将来,分量比你重多了,他怎么可能舍重就轻呢?”心中理性的我再次嘲弄着我自己。
  是呀,我又犯傻了。我对自己的心说。
  “那你还不赶紧走人,磨磨蹭蹭地校园里晃悠,难道不是在期待利贤之有可能在校园里找到你嘛?不过,明白的告诉你,那个事情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心中那个理性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