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节
作者:左思右想      更新:2022-07-04 09:38      字数:4942
  “媛媛,你……你这次画的又是什么?”他无力的问。
  “烤野兔啊!”
  “烤野兔?”唉!还是没看错,裴逸凡长叹一声。“好吧!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画烤野兔?”
  媛媛露出一副无辜的表情。“你说要画山水,我就想到山里可以抓野兔烤来吃啊!还是你想吃烤鱼?”
  烤鱼?
  唉!算了,他们还是聊天好了。
  对这项“休闲活动”,裴逸凡倒觉得挺有趣的,因为多半的时候都是媛媛在讲述自己在娘家时生活的点滴,而且毫不避讳,包括自己的顽皮、恶作剧等,当然,其中也有她溜出家门四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功绩”,让他知道她有多么爱整人。
  “……等他经过的时候,我就兜头给他淋下去罗!”媛媛比手画脚的说。
  裴逸凡不敢置信地抬眼瞪著高坐在枝头上的妻子。“羊尿?媛媛,你真的淋了他一身羊尿?”
  媛媛开心地猛点头。“是啊!就是羊尿!”
  裴逸凡摇摇头,他发现自己最近常常重复这个动作。“媛媛,那是你大哥耶!你怎么可以……”
  “那是他活该!”媛媛突然飞身跳下树。“谁教他不让我‘跟路’,明明知道我很想到江南来玩玩的,他却老是起个头教我流口水,然后就自个儿溜了!”
  裴逸凡满脸的无可奈何,他发现自己最近也常常露出这种表情。
  “岳父呢?不会连岳父也被你整过吧?”
  他这么问,令媛媛露出一脸懊恼的神情。
  “没办法,爹的功力高我太多了,我怎么都整不到他,小家子气的玩意儿我又不想使,所以,他是唯一的漏网之鱼。”
  天哪!她居然连自己的亲爹也不放过?
  裴逸凡呆了片刻,而后吞了一口唾沫,小心翼翼地问:“那我呢?你……你不会也想整我吧?”
  “你啊——…媛媛上下瞥了他两眼。
  裴逸凡不由得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可气还没吐完,媛媛又接著说出“惊人之语”。亟曰﹂o三~口“至少现在不会,得等找想到适合的点子再说。”
  裴逸凡震惊得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死,他结结巴巴地说:“我?连我也逃不了?我是你的夫君耶!”
  媛媛满不在乎地耸耸肩。“哎呀!这是增加生活情趣嘛!”
  增加生活情趣?
  天啊!让他死了吧!
  媛媛斜眼觑著裴逸凡凄惨的表情,闷笑不已。
  可随著时日的过去,裴逸凡发现自己在她面前,常常会忘了自身的残缺,她不会在注视他时,故意避开他的左脸,反而要他在晚上安寝前把眼罩取下来透透气,态度就像是要他脱了靴后再上床那般自然。
  她也不会因为他跛脚的不便,而刻意减慢行走的速度,若是他赶不上她的脚步,她会很不客气地提醒他,说都是他运动太少的缘故。
  入夜安寝后,她更不会因为在睡梦中被他“吵醒”而惊吓不已,反而一次比一次更激切热情地回应他的“求欢”。
  可在活泼大方的背后,她也有细心体贴的一面,例如,当他“运动”太多,或者下雨天湿热的气候令他跛脚的酸痛发作,以致坐卧难安时,她会温柔地为他按摩,且很有耐心地持续到酸痛消失,或他睡著为止。
  如此这般聪慧大方的女孩,怎能不教他心动呢?
  每多相处一天,他的心便会为她多悸动一分,无法自主,更无法控制;他的心在陷落,他的情被她牵引,这让他害怕,教他畏惧,害怕自己会再一次受到伤害,更畏惧这一回若是再受伤,恐怕他就要坠入万劫不复的炼狱了!
  反观媛媛,最令她觉得困扰的事是——…她完全无法从夫君的口中挖掘到任何她想知道的资料!因为每次问到他受伤的事,他不是顾左右而言他,就是摆出一张臭脸给她看。
  聪明如她,自然不会继续在夫君身上浪费时间,她转而将目标锁定在跟随裴逸凡多年的裴安身上,她只要等待能和裴安单独深谈的机会即可。
  心/心唏方婚后一个半月,媛媛首次拜见公公、婆婆。
  第一次仔细看清媳妇儿媛媛的容貌,裴仲湖夫妇不由得大感意外,虽然早已知道媛媛颇有姿色,却不知美到这种令人一见便目瞪口呆的程度!可再看见媛媛那率性人方的谈吐,却又禁不住要暗暗失笑。
  之后,每两三日午后,裴仲湖总会来寒月苑一趟,同以住一般与裴逸凡谈论生意的经营方针和市场走向等。
  昔日,他们总是先讨论帐目上的问题,再研拟未来的计划,可这一回,裴仲湖却开门见山的告诉儿子一件令人不太爽快的事。
  “柏家和辛家在京城里得罪了人,预备搬回扬州来避祸。”
  果然如他所料,裴逸凡一听,脸色便阴沉了下来,裴仲湖担忧地注视著他冷厉的神情。
  “你难道还忘不了若雪吗?”
  “我怎么可能忘得了她!”裴逸凡声如寒冰。
  裴仲湖眉宇深锁。“逸儿,媛媛是个好女孩,难道还不能代替……”
  “爹,”裴逸凡不耐烦地打断裴仲湖的话。“您不要乱说好不好?我对若雪已经没有丝毫的情爱存在了。”
  “那你刚刚说……”
  裴逸凡冷哼一声。“我是忘不了她带给我的耻辱和痛苦,忘不了她的无情无义!”
  裴仲湖摇头轻叹。“逸儿,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
  “但是,我脸上的疤痕犹在、我的眼睛也没有复明、我的脚还是残的、我承受的痛苦更没有消失!”裴逸凡失控地叫道。
  “逸儿这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你必须接受它啊!”
  “我能接受,如果我对她付出的没有白费,甚至只要一点虚假的安慰也行,可她不是,她竟然……“咬牙切齿的控诉倏然顿住,裴逸凡用力的闭上单眼,努力的平息激动的情绪。片刻后,他缓缓睁开眼,眼底带著一份浓浓的悔恨。
  “我好后悔,真的好后悔,后悔曾经爱上那种女人、后悔为她付出那么多。”他抬起眼凝视著裴仲湖。“爹,您说我小心眼也好,说我报复心强也行,可我就是无法忘却那时候所受到的伤害及屈辱,外伤易愈,心伤难平哪!我真的好想让她知道我没有被打垮,但是……”他又顿住,半晌后才又痛苦地接了下去。“我没有办法,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我……好恨哪……”
  裴仲湖心痛地注视著儿子饱受折磨的神情,无助地暗暗祈求上天给予儿子补~员。
  不知过了多久,裴逸凡的神色才又恢复平静,他若有所思地望著窗外。
  “搬回来后,他们两家还是会合伙吗?”
  “据我所知应该会,他们的生意巳经分不开了。”
  “那他们在北方的生意也要放弃了?”
  “没有,虽然他们一直做不起来,但毕竟也投下了大笔资金,就这么放弃,可要血本无归了。他们似乎是留下柏家的老二继续惨澹经营,希望至少能把本钱捞回来。”
  “那么……”裴逸凡沉吟著。“如果我们也派人到北方做同样的生意呢?”
  “不行!”裴仲湖不假思索的便断然反对。“我们也曾经谈过这个可能性,结论是没有熟悉的人脉,实在很难跟当地人抢生意。你忘了吗?柏家和辛家就是忽视了这一点,才会失败的。”
  裴逸凡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但是,我们现在有了啊!”裴逸凡笑得有些诡异。
  裴仲湖先是一愣,继而恍然大悟。“你是说……”
  裴逸凡徐徐地将视线拉回来凝注在裴仲湖的脸上。“当初我们没有找岳父,是因为怕他认为爹是挟恩求报,但现在不同了,亲家双方联手做生意是很正常的,不是吗?就像柏家和辛家一样。”
  裴仲湖赞许地连连点头。“嗯!没错,没错!”
  “那就这么决定罗!爹可以一面去信征求岳父的同意,一面先找好北上的人选和处理资金调度的问题,至于南方这边嘛……”
  裴逸凡狡黠地笑了笑。
  “我们毋需做的太绝,但也要教他们知道做事不留余地的后果,有时是很难承担的。”
  同一时刻,媛媛抓著裴安躲在假山内的透天洞内进行逼供。
  “告诉我,裴安,否则你就休想出去!”缓缓凶巴巴地恐吓道。
  “少奶奶,真的不行哪!要是少爷知道了,肯定要剥下我一层皮了,您就饶了我吧!”裴安可怜兮兮地哀求道,心中也暗暗叫苦,怎么这么水当当的少奶奶,此刻居然像土匪般凶恶呢?
  矽“我绝不会让少爷知道你告诉了我什么,这样总行了吧?”
  “可是……”裴安仍是犹豫著。
  实在懒得再和他蘑菇了,媛媛倏然眯起了双眸,还阴森森地冷笑两声。
  “裴安哪!你知道少奶奶我会武功吧?”
  瞧著她那邪佞的神情,裴安不自觉的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寒颤,“知……知道,少爷提过。”他呐呐地道。
  唇边的笑容突然有了残酷的意味,“那么,你信不信……”媛媛的眼光缓缓往下移。“我能在你叫出救命之前,就先阉了你呢?”
  在吓出一身冷汗的同时,裴安很快地就决定,被剥一层皮总比被阉了好!于是,媛媛就这样轻轻松松地得到一切她所想要知道的事了。
  裴逸凡和辛若雪是一双青梅竹马的情侣,一个俊美潇洒、一个是扬州城第一美人,家世又相当,于是,即长不久,两人便很自然地订下了婚事。
  然而,自小骄纵成性的辛若雪却恃色傲物,总认为自己愿意和裴逸凡订亲,是裴逸凡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他应该感激涕零、跪地膜拜才是,所以,老是以各式各样的要求和手段来刁难裴逸凡,而好脾气的裴逸凡也都一一容忍了下来。
  可只有一件事裴逸凡无法忍受。
  为了炫耀、为了虚荣心,也可能是天生就犯贱,反正,辛若雪随时随地都在勾引男人为她著迷。
  她一方面在一脚踢开为她痴狂的男人时,从对方的痛苦中享受到变态的满足感;另一方面,她是爱看裴逸凡的妒忌反应,也教裴逸凡明白,最好对她多加珍惜,否则,她是随时可以挑选其他男人的。
  可终日打雁,总有一日会被雁啄瞎眼!就在裴逸凡和辛若雪成亲的前两个月,两人一同到苏州去办嫁妆,而恶习不改的辛若雪,这一次终于踢到铁板了。
  辛若雪爱耍男人,可就是没考虑到平常人好耍,江湖中人就不太好摆脱了,不但甩不开,对方还硬是缠上来要辛若雪陪他“玩”几天。
  裴逸凡为救未婚妻,不惜以文弱之身与对方抗衡,结果就留下了全身上下永远无法挽回的缺憾。
  但最令人痛心的却是辛若雪事后的反应,她居然一见到伤后的裴逸凡,就先戏剧化地尖叫一声,而后漂漂亮亮地昏倒,之后就再也不肯见他了,连句抱歉或安慰之言都省略了,还直接要求解除婚约。
  但知情的裴仲湖却坚决不肯同意解除婚约,只因裴逸凡为她毁了容、残了腿,她怎可如此无情无义的弃他于不顾?
  而逼著裴家解除婚约尚嫌不够,辛若雪还自私无情得可恨!为了要让众人认为退婚是她情非得已的决定,所以,故意把裴逸凡约出来,佯称说是要谈谈维持婚约的可能性。
  裴逸凡傻傻地落入陷阱,在城外不远处,一座隐蔽的密林内,突然有一群扬州人蓦地出现,将他当作鬼怪般团团围住。
  大人被吓得说不出话、姑娘家尖叫昏倒、小童嚎哭不休,辛若雪则做作地呜呜饮泣,而裴逸凡在震惊之余,只能不敢置信地瞪著辛若雪,让各种嘲讽之言、指责之语交相涌入他的耳中,将他的心撕成碎片。
  他这才知道,在辛若雪的口舌搬弄下,他成了一个因为狂妄自大而惹来祸端,并连累未婚妻险些失身,以求得活命的懦夫,还妄想以残缺之身缠住貌美如花的扬州第一美人,毁了她一辈子的幸福。
  从此以后,裴逸凡就将自己禁锢在寒月苑中,誓言终生不出寒月苑一步。
  辛若雪如愿以偿地在扬州人的同情下,光明正人地解除了与裴逸凡的婚约,并嫁给了裴家生意上的对手,柏家的长子柏子舟。
  裴家、柏家和辛家是扬州富贾之最,裴家与柏家势钧力敌,即使裴家无意,但柏家却是摆明了要与裴家竞争的态度,而扬州第一美人辛若雪,自然也是柏家觊觎的目标,好不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