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节
作者:嘟嘟      更新:2022-07-04 09:38      字数:4771
  可……曾经被那人也这么对待过,曾经……
  他在那人身下可以控制住自己,为何在悠然面前就如此……是因为自己当真喜欢他的么?那些姐姐阿姨们不也说过,除非心动,除非自己想放纵,否则即使恩客再挑逗,这身体也早麻木了——虽然这么说的大多数都是阿姨不是姐姐。
  少年眼神深幽,呼吸狂乱,明明和当初那人折磨自己之前的样子差不多,却不觉害怕和厌恶,因为他是悠然呢,那个总是缠着自己,有点孩子气有点霸道的悠然。
  下体忽地一凉,长裤亵裤已被那人脱下,肌肤直接相触。悠然的手凉凉滑滑,灵活之极,握住君笑分身,君笑低哼一声,欲望已掩不住。
  悠然此刻也是衣襟半解,他深吟着,把君笑压倒在床上。两人身体贴在一起,君笑身体向来偏热,悠然低一些,然而此刻皆是火热无比。悠然低声断断续续问道:“笑……给我,好不好?”
  君笑虽然情动,听这句话,却忽然头顶如冷水浇下般。他把头侧到一边,低低笑起来。悠然吓了一跳,虽是箭在弦上,也抑住欲望停了下来:“笑,你怎么了?”
  “给你什么?我……还有什么可以给人的……”紧紧咬住唇,想,这身体肮脏如此,他要,他还有脸给么?
  “笑,笑!你到底怎么了?”悠然抱着君笑,不停声地问。君笑半起了身,左手指着身上纵横伤痕:“悠然,你看到这些鞭伤没?这些都是沈庄那人折磨我的……我、我……”他一狠心,“你我已是肌肤相亲,悠然,我也不能瞒你……这身子,我……”
  笑自己,男人还有贞节不成,然而这时面对少年恋人,记忆中尽是那人无尽掠夺。这身体……曾经被那样残酷的对待过,曾经被那人无情使用过……给他?怎么给他?这身体破败如此了啊……属于恋人的肢体交缠,在他而言,曾是强迫的掠夺记忆。
  悠然呆怔了片刻,忽然用力扑向君笑,把他重重压在身下。唇从他肩上刀伤一直吻到他无力的手腕和指尖,然后是他轻轻的声音:“笑,笑,把那些都忘了,你我从这里开始好不好?你是我的君笑,我是你的悠然……不要再想那些事情,不管你过去如何,你永远是我要珍惜一生的宝物……”
  他的唇沿着君笑前胸一直下滑,徘徊于他腹上小小凹陷,然后向下,吻上他小腹。君笑一时燥热无比,惊叫:“悠然——”
  “你是最干净的。”悠然挺身,唇在他耳边吐息,“笑,在你面前,肮脏的只是我……”
  悠然说着,施了百般调情手段,让君笑神志渐渐迷失。
  他很累了,君笑闭上眼,想道,也许自己一直希望能被抱紧,然后告诉自己,一切都是过去,自己是安全的,没有谁会伤害自己。院子里的妈妈不能,那人也不能……他看到小时的自己,张皇失措地找人来救莫姐姐,郎中却狠狠一脚踢在自己肚子上……他看到长大的自己,困在那一方斗室,瞪大眼睛等待那人的下一次侵犯……
  他一向都知道,他做捕快,是想救助那个无助哭泣的小孩子,那个童年时期的自己。可其实他也希望过有那么一个人,不需要真的救他,只要告诉他他也是应该被救的,就好了。
  没有人保护,只有自己保护,也就不需要人保护。娘没有力量保护他,他要保护娘。师父教他武功,可是师父不会抱住他,告诉他没有人会伤害他。
  只有他会说,只有他会这么说……
  “笑,我决不会让你再受伤,我决不会让你不快乐……笑,让我来爱你保护你,你不要再倔强得一身是伤,把你交给我……无论是人还是心,放心地交给我……”悠然低声喃喃,手上动作无尽温柔,尽管欲望已经难忍,还是顾及到君笑的感受。他的经验比君笑多出万倍,这一番不顾自己专心取悦对方的全力施为,很快便让君笑再度迷乱。
  两人已是衣衫尽褪,月光淡淡洒下,笼在二人身上。悠然疯狂在君笑胸前吻着,刻下自己痕迹。手伸向一旁,去摸放在床头多时的药膏。
  身下躯体忽地一僵,悠然以为君笑又想起了什么,加力抚慰他。然而君笑伸出左手来,重重推向悠然胸口。悠然自然没有防备,被他打到墙上。悠然心中又惊又苦,张口欲问他为何如此,唇刚开启,鲜血已经沿着唇角流下来。血越来越多,让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只听君笑声音,低沉,却不带感情地:“沈步吟,你玩得高兴么?”
  悠然直起身子,脑中嗡的一声,霎时一片空白。
  君笑起身倚在床上静静看着他,伸出左手,指向悠然心脏处:“我早该知道是你的,却一直不肯往那方面想……沈步吟,你在胸口,却又烙了什么?”
  悠然白皙胸膛左方,一个“君”字飞扬。
  第二部完
  第三卷·沉吟至今
  二十一
  江沪位于中原最东,大江入海口处,气候有些潮湿。对于骨骼不好的君笑而言,这样的潮气是很难熬的,幸好此时已深秋,勉强也还能忍受。
  到了江沪,方才知眼前形势极不乐观。影门在江南多年经营,起始甚至在君笑出生以前,平时隐藏起实力也显不出什么,此刻反势已成无需再掩饰,也便都露了出来。奉天朝京城在北方,大军也常年驻扎在偏北之处,对江南地况不了解,这阵仗更是难。
  但也有一点出乎君笑意料之外,那便是军中竟然有武林高手,据说有百人上下,着实起了很大作用。只是江南地形多山多水,官兵只能据小半个江沪对付影门,宁远君笑他们并不受重视。
  君笑提议和那些武林高手并成一队,宁远和聂启之却都反对。悠然倒是站在他立场上,只是君笑并不理会他。看在宁远眼里,还以为他二人又闹别扭,倒有几分心喜,尽量多和君笑共处。奇怪的是,悠然虽然也尽力分开他二人,却没有了以前的杀人眼光。
  “楚公子,我家主子嘱咐的药。”悠然重重放下汤药,对君笑翻了个白眼。君笑扫了他一眼,摇头道:“我不喝。”
  “关节都在痛了吧?你说你撑着做什么,无非就是我家主子心痛罢了!”悠然嗤道。
  君笑皱眉,心中虽不悦,却也不打算对这少年表露太多:“你休要提起那人!”
  “何必呢?你和主子不是已经两情相悦了么?还有什么解不开的?主子被你那一掌打得可是不轻,可知男人狠起来,倒比女人更甚。”悠然道,“按说主子他向来纵横跋扈,被你伤成这样还苦着脸说不是你的错,对他来说已经很难得了。你和他到底有什么放不下的仇怨,还非得他死在你眼前才行么?那日若非影子及时冲进来,你是不是真要打死他?”
  “那是自然。”君笑冷冷道,眼再不停留在少年身上,而是看向窗外,“那影子一直跟着他吧?可笑我知他武功不高,一直保护他……他哪里用我保护,那影子武功还在我之上!”
  “主子这不是怕你发现嘛!”悠然道,“主子这辈子都没这么束手束脚过——”
  “林悠然,你也别为他说话了。我伤不了他,现在也无暇找他报仇,你还担心什么?”君笑打断他的话,起身便要回房,“林悠然,我知道你在江湖中身份甚高,那人……想必也是尊贵之人,我为难不了你们,你们也莫来烦我。”
  “我怎能不来烦你?且不说这些武林人士都知道你‘我’关系不比寻常,便是我想离你远点,我家主子也不能允许啊。”悠然闲闲道,“他被你打了一掌卧病在床,竟然还关心你,每天给我传信,又是嘱咐又是送药的,我要是不来烦你,他怕就下床来找你了。”
  “假惺惺。”君笑冷哼一声,理也不理地走开。悠然苦了张脸:“真难劝啊!”
  这一众武林人中,又分成两派,一派听从宁远和聂启之的命令,另一派则向着林悠然和楚君笑。因此在这里僵持住,二百人无法对去向达成一致,而前方战况愈紧。
  影门军从海上回撤,集中兵力攻打江沪。他们在山上而官兵在平地,进攻撤退完全由影门军决定,非常不利。君笑去找统军将领,一名为谢从冰的将军,对方却压根不理会他们这些人。言道天朝律法,武林不可干政。
  从大营回去的路上,君笑有些郁郁,毕竟对他而言,武林人士的身份和他在公门效力的事实并不相冲突。然而此时战事四起尸横遍野,他却做不了更多。
  奉天朝国力强盛,多年以来从无战争,以至于大多数的士兵和百姓都不知战争为何物。百姓不知逃,士兵不知誓死前冲,着实伤亡惨重。影门军又受了层层控制,不拼命就是死,自然士气百倍。君笑想着,心头郁结,没注意前方,马差点撞到一名女子。君笑勒住马,想起前阵子就是这么撞到晓菡的,再想到当时身边少年,心中更加烦闷。
  但撞了人不能不顾,君笑下马去扶那女子:“姑娘——哦,夫人……”
  女子梳着髻,是妇人的样式,姣好的容貌在看到君笑那一瞬间忽然变色,用云袖掩住脸面,慌忙道:“是奴家鲁莽,抱歉。”
  说完当当几步退到街另一边,消失人群中。君笑皱眉,心道自己有那么吓人么,怎么这女子像见鬼一般?但是脑中总觉在什么地方见过这女子,却不是很记得。
  他想了半天,终是想不出来,还是回他们暂时停留的周庄。
  本来就已是满心烦恼,偏偏林悠然又缠上来,不停劝他。话无非还是那么几句,内容也无甚变化,君笑最后忍不住冷笑一声:“原谅他?林悠然你试试手筋脚筋被挑,然后把你囚禁在一间斗室日日……侵犯你,最后在你身上烙痕……然后你再说原谅?”
  “可主子他……”悠然欲要分辩,君笑瞄他:“你要是能说原谅,那只能证明林悠然您大人大量有菩萨般心肠,而我只是普通人。”
  “我要是遇到那样的事,可能早挺不过去了……”悠然低声道,“只是楚公子你不了解主子,他自从生下来诸事顺遂,从来没有人能逆了他的意。他能为你做到这般,已是极难得。况且这江南局势,也容不得主子总是卧病……”
  “他卧病与否,与我何干?”君笑奇问,“我又不打算登门挑战,他把病养好不就结了?”
  “我传回消息,说你还记恨他,主子听了之后便无心养病,整天折腾着要出来看你。”悠然叹道,“主子现在就在乌浦江南岸,你去看看他,保证他就不闹了。”
  “你好歹也是灵山弟子,却对这么一个人主子主子地叫着,莫非沈步吟是朝中人?”君笑问道,“这次影门叛乱,朝廷竟然只派一名将军下来,难道……”
  莫非这样的战况胶着,是因为自己当时愤怒之下的一掌?并不后悔打了他,甚至恨不得杀了他,可他若真是朝中将领,莫不成这生灵涂炭,却是因为自己?
  身为捕快,君笑此刻关心的,显然已经不是自己得失。而且他知道悠然所说不假,沈步吟和朝廷之间的关系自己也有察觉。只是,他叹了口气:“林悠然,你以为我去看他,能说什么好话么?”
  “楚公子,主子对您的感情真的很深,为了你,他带着齐四来到这些乌合之众的地方,差点耽误了正事……”悠然道,“现在皇上重病,您可知主子的举动,几乎能决定奉天朝的兴亡啊!”
  君笑不语,半晌后道:“你告诉他养好身体来找我,我……有事与他相商。”
  少年的血沿着白皙肌肤滑下,他静静看着,有心疼,然而更多的冷意和恨意。
  早该发现的,为什么没能更早发现呢?明明这身体已经认出他,叫嚣着赶走他,自己为什么还要留他在身边?难道真的是那一点点的温情,让自己贪恋至深么?
  身体的感觉,少年奇异的表现和“一见钟情”,有时的冲口而出和掩饰,以及那似乎跟沈步吟天差地远,仔细想来却是极为相象的性情……自己为何没发现?是真的没发现,还是卑贱得只要别人对自己好,就不追究太多?
  然而再也没办法骗自己,战栗的身体先发现对方是谁,睁开眼看到他胸口,是一个君字,那字体,那烙印的痕迹,极为熟悉。那人在流夙轩悬挂着的字,每一个君字,都是这般。
  那刻明白少年是真的爱自己的,那刻也明白,少年便是记忆中那恶魔。于是一掌挥出,毫不留情。待到那人绝望地看着自己时,才发觉心在痛,然而,又很痛快。
  “笑……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少年吐着血,然而俊朗的脸上伪装得完美,咬住牙,便是死也不能承认。
  “你不知道?”君笑冷冷地笑,“那么我知道,沈步吟,你是用什么易容术的?当真高明,连我的眼都能瞒过。你的声音是吃药的缘故?改变得倒也自然。”
  少年抓着椅背,一点点站直身子,胸前被打的一掌虽痛,却还比不过心头恐惧:“我、我真的不是——”
  君笑上前,伸出手探向他脸侧,手下用力。少年脸上竟当真被他揭下皮来,然而易容得久了,哪里是那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