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节
作者:不受约束      更新:2022-06-29 10:46      字数:4802
  那件事以后,郭耀飞很快就和我离婚了。
  如她母亲所愿,我什么也没有得到,郭耀飞只是将我父亲陪嫁的那丁点嫁妆和不多的房屋装潢款还给了我。
  孩子的婚姻不顺,爸爸和二姑非常痛心和难过,爸爸并没有多说什么,同情多过埋怨。二姑却不断哀叹,说我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怪我当初没有听她的劝,不过埋怨的声音并没有持续多久。
  这件事的发生的唯一好处是让我和秦阿姨的关系改善了很多,那天晚上我哭倒在阿姨身旁,数落自己的不是,说自己是罪有应得,阿姨拍着我的背说,“认清了就好,认清了就好啊。”
  钟泽如在电视上所说,果然在青
  州开了分厂,青州如今改为省辖市了,投资环境更加改善,钟泽委托我全权负责厂区的初始筹备、承建。。。。。。一般他会隔几天开车来这里,问问进展和情况。
  周围的邻居都知道我离婚了,知道我是弃妇,但是他们并没有同情我,反而投来羡慕的目光。同样的,钟泽每次来这里都会博得我们全家人的欢迎,我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但是我从不敢想。
  我经历了所有离婚女人的阵痛,只不过我的阵痛比别人的短,可能是我经历的多的缘故,或者是我想的开,我现在不敢回想,不敢回想一切同凝海有关的东西,因为一切都和那个人有联系。
  …
  工商行政大厅人很多,我站在队伍里排队,轮到我了,我走上前将手中的《名称核准申请表》递了上去,工作人员低头看了一眼,又在电脑上操作一下:“不行,重名,再换一个。”
  这已经是我换的第三个名字了,接过递出来的申请,我叹了口气,本来亚易是个大公司,以它的名字注册分厂肯定是不会重名的,可是钟泽偏不同意,非要重起一个,没想到,小城市重名的几率也这么大,早知道这样我就事先了解一下了。
  钟泽说过这个事情由我定,我就坐在大厅的长椅上想,想了一个,否定掉了,又想了一个,还是否定掉了。
  就这么想着想着,我想到了当初我给小飞起的安幸,可能起名早一些吧,那时候怎么就这么顺当呢,一次就搞定了,我怔了怔,看看手中的纸张,克制自己不去想它。
  那天下午去的并不晚,可是等一切结束从里面出来的时候已经不早了。
  工商局在政务新区,离市里有一段路程,这个时候的新区,已是暮色渐起,路边花台里的三色堇和太阳花一片朦朦胧胧里绽放着笑脸,我走在人行道上,因为是新区,道路很宽,柏油路也是新修的,走向路来听不到声响。
  司机老张说好了等我的电话,我便站住掏包包准备打给他,可就在这时,一辆摩托车消无声息的飞驰而来,我还没弄明白,手里的包包便被整个拿走,不,是被抢走。
  哎,说背啊,喝水也塞牙,包包里有我的钱包、手机和所有的证件。
  打公用电话吧,没有硬币,乘公交吧,也没有硬币,
  拦出租车吧,这里较为偏远,附近鲜有的士过往。
  我就在人行道旁的花台上坐了下来,我看了看不远处的大楼,大楼雄伟壮观,暮色里更显巍峨,旁边一朵牵牛从花丛中伸了出来,我摘下它放在鼻子旁。我坐在那里,不知道该干什么。
  可是,就这样,忽然间我难受起来,那种感觉侵袭而来。我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那种感觉这样势不可挡。平时在家里,我怕卉卉或爸爸看到,尽量表现出镇定的样子,人前淡然自若。而现在,那种悲伤就像溢满了胸腔,喷射而来。郭耀飞他那么绝情,他做的那么绝,就因为那样的事,那样的猜疑。。。。。。
  我就坐在那里嚎啕大哭;我听见自己的声音里充满悲伤、充满愤恨,我竟然无法喘息。
  眼前浮过了种种过往,那些曾经刻骨铭心的东西就这样一点点在面前播放,从他第一次来车站接我,到他伤后在地铁遇见,再到后来来家里见我爸。。。。。。一切的一切历历在目,可是就这么真实发生的东西,就这样不堪一击?怎么就经不起别人一丝一毫的引诱?
  如果真是这样,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是可以相信可以坚持的?
  继续哭泣,我想把心中的痛倾倒出来,把几个月来压抑在心中的恨就这样一并倾泄。我旁若无人放纵的哭泣,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周围的声音越来越静,天色也越来越晚,抬起头,天已完全黑透。
  新一轮恐惧又向我袭来,擦擦眼泪,还未起身,身后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上。
  不用猜测,我便知道来者是谁。
  每次都是这样,他总是会在我需要的时候出现。
  “回家吧。”钟泽拍拍我的肩膀。
  和钟泽一起回去,家里人并没有多少惊讶,父亲照例摆上了一瓶老酒,是我们青县地方产的酒,父亲的身体并不能多喝酒,但是每次钟泽来他总要喝几杯,爸爸把桌子搬到客厅中央,又把能旋转的托盘放了上去。
  许是知道钟泽要来,明俊和红艳也来了,红艳在厨房烧了好多菜。
  “钟泽,进展还好吧。”父亲关心他厂子的事,每次他来总还要问几句。
  “嗯,土建进展顺利,环境监测也在同步进行,我对这边不熟,亏了明媚帮忙。”
  “多是刘宏在协调,我只是处理些杂事而已。”我笑了笑,刘宏是筹建厂子的项目经理,这边的大多数事都是他负责操作的。
  “钟泽啊,以后厂子建好了,你就不用老往这边跑了吧。”父亲吃了一口菜,似乎在试
  探他。
  “是不用老往这边跑了,因为我会常住这边,我打算在这里买房子。。。。。。”钟泽看了看我,目光里有深意。
  父亲和弟弟互相看了看,露出了微笑;“来,喝酒,喝酒。”
  一桌子菜都是红艳做的,弟弟忙着替钟泽夹菜,“看,我们青州要山有山,要水有水的,房价又不贵,你在这里投资是最好的选择。”
  爸爸和弟弟又举起了杯子,我耳边响起的是一片其乐融融的声音。。。。。。
  吃完晚饭已经是八点多钟,我在厨房洗碗,我听钟泽说要回去了,然后只听弟弟嚷道,“钟哥,家里地方好住,你就在这里住下吧。”我知道弟弟说这么大声是给谁听的,我没有吱声,然后应该是钟泽起身了,“明媚,还不出来送送钟泽啊。”是爸爸的声音。
  天气还是有些热,晚饭后有许多散步纳凉的人,我和钟泽就这样走在三三两两的人流中。
  “钟泽,你平时忙,想了解情况打个电话就可以了。”
  “我想来看看你就不行吗?”他忽然停下脚步,我只有顺着他的脚步停下来,我站在那里,心跳就这样骤然升起,又觉得涌起不知名的情愫,前面废品收购站的遗址还在那里,过往的一切历历在目。
  可是,我终觉什么东西遗落了,遗落在不知名的地方,我的目光在他脸上一扫而过不敢停留。
  “我有什么好看的。”我怯怯的说。
  “你的勇气到哪里去了?”他的语调激昂起来,索性站着不走:“那个小时候递纸条给我的勇敢的小女孩,她的勇气到哪里去了?”
  我低头,看着地面苦笑:“我的勇气已经消磨贻尽了。”
  他握起我的手,捏的我的手有些疼,“不管你遇到什么,你的身边还有我。”
  他的车子停在路边,我觉得我应该把他留下来,留下来住在家里也好。可是我什么也没有没有说。
  “过几天我还会来。”他打开车窗伸出头,“你必须习惯我来找你。”
  第二天刚起床,就看见姑姑凶神恶煞的坐在客厅,满脸怒气,每回钟泽来她总在我面前啰嗦,看样子今天又少不得挨训。
  “明媚,我都看不下去了,你说你多有福气,钟泽条件多好啊,还是个小伙子,你就不要再拿他的巧了。”
  “我。。。。。。”我还没有说话,姑姑的机关枪又扫起来了,“当初你不听我的话,弄的自己这般下场,这次你可不能再犯糊涂了。”
  我不做声,
  看着她继续在那里说道:“你还再想那个人啊,虽然他们是弟兄俩,不是一妈生的,心性就是不一样。钟泽他这么多年没结婚不就是因为你?这么多年啊,铁石心肠也被打动了。”
  我叹了口气,“姑姑,我离婚才半年多。。。。。。”
  “半年多怎么了?那个姓郭的,早结婚了吧,说不定孩子又抱到手了,他都不在乎,你在乎什么?”
  ☆、第 58  章
  终于,在我和郭耀飞分手后的第八个月,我又踏进了民政局的大门。
  可能上次替我办离婚手续的大妈对我有印象,这回也是盯着我看,“确定结婚?”问我的口气像上次问我们确定离婚时一样的疑虑。
  民政局在老环城马路的边上,一个绿树成荫、环境幽静的地方,从里面出来,我和钟泽默默的顺着路往上走,这条老环城路又称情侣路,路边有情侣走过,他们手搀着手,钟泽顺势将我的也手拉了过来。
  记得那次我和郭耀飞也从这里出来,我们打的的士,上了车他一脸喜色的报了地儿,然后扔给司机一袋糖果,还有五十元钱,“不用找了。”
  司机犹疑的看看我们,从这里乘车过去也不过十元钱,他迟疑的问:“你们。。。。。。结婚?”“是啊,我今天结婚,我娶了天底下最好的女孩。”说着哈哈笑着,傻傻的看着我,我记得他咧着的嘴露出白白的牙齿,他的笑容有着于他这个年纪不相称的天真和兴奋,我也傻傻的看着他,我想我的眼里一定也透着这样幼稚的光吧,司机不住的点头,“咳。。。。。。咳。”
  有一种潮湿从心底汹涌而来,我使劲想压抑却克制不住,就低着头在那里吸鼻子,旁边伸过来一张面巾纸,我接过时看了一眼,钟泽感觉到我的目光,也朝我微微一笑,我忽然就扑进他的怀里了。
  他没有办法开车,就将车停在路边,我的头在他的怀里蹭着:“钟泽,以后不要离开我,不要抛弃我。”
  “不会的,永远都不会的,我发誓。”
  卉卉像是知道了一切,依旧开心的很。
  平日里完全看不出来她失去父爱,来自一个残缺的家庭,我知道这一切都跟钟泽有关系。
  我曾经问她,“卉卉,愿意叔叔做你的爸爸吗?”
  她歪着脑袋不假思索的回答,“愿意。”
  “以后我们会和叔叔住在一起,叔叔每天送你上学,好吗?”
  “好啊。”孩子是无辜的,大人犯错却不想牵连孩子,看到卉卉能欣然面对,我便放心了。
  晚上哄她睡觉,我给她讲故事,讲拇指姑娘、野天鹅的故事,她咿呀咿呀的说着睁着眼睛。等她睡着了,我将她的手轻轻放进被子,床前月光清亮,看她静静的呼吸,想着今后我们生活的城,会退出一个角色,再进来一个角色,便越发感慨。
  “妈妈,妈妈,”看到卉卉呓语,我轻轻拍她。
  就在这时候,我听到了两个字,而一听到那两个字,
  我的心忽然抽紧了。“爸爸,爸爸,你在哪里。。。。。。卉卉想你。。。。。。”
  她的头动起来,我连忙伸出手,我的手浮在空中,她还在睡梦里,她说她要爸爸,她的眼角流着眼泪,我深深的吸气,难道她和我一样,压抑自己的感情?难道,这么小的孩子也学会了伪装?
  忽然感到喘不过来气,我起身打开窗户,看着外面夜色漆黑一片,樟树的影子像鬼魅般摇摆。
  窗前坐下我打开了电脑,浏览了一会便坐在椅子上发呆,半个小时候,我拿起旁边的电话打给林红艳,然后我收拾衣服出门去了。
  外面夜色正酣,马路上没几个人,我边走边想,想着十二点多还有一班去凝海的特快,我一定要赶过去,去凝海见见那个人,就算为了卉卉。。。。。。我已经和钟泽领了证,我不想做脚踏两条船的事,但是,我要弄个明白。。。。。。
  到凝海的时候已是凌晨三点多,事别八个月,我终于怀着复杂的情绪来到了我的家,我以前的家。周围仍是漆黑一片,我举手按门铃,没人应,我继续按。我知道家里有人就一定能听得到,可是按了一会还是没人来,我放下手,趴在窗户上往里看,里面什么人也没有,颓然的放下,发现手上竟有厚厚的一层灰。
  我只有打电话给郭耀飞了,没想到很快就接通:“是郭耀飞吗?”夜色里,听到我的声音有尖利的刺音。
  “是我。”他的嗓音低沉,却没有睡醒时的沙哑。
  我激动的紧握拳头:“我要见你。”
  “我不会见你。”他不假思索,果断的回绝。
  这不是没在我的意料中,我早已经准备好,我顾不上我的尊严了,“郭耀飞,你在哪里?我就是想见见你,我要问清楚,我。。。。。。”
  “我挂了。”
  “不,我求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