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节
作者:扑火      更新:2021-02-16 20:47      字数:4789
  发现到这里,颜路隐蹙了蹙眉,该给她换一个小的,而且……她也太瘦了。这个顶针是几年前没有走的孟潞戴过的,现在的宋琬竟然戴着大了。
  宋琬认真作绣,并未发现颜路隐一直看着自己,待差不多绣好那几针时候,再看了看,觉着十分满意,明暗分明且显得立体,这才开口:“你的方法真不错。”说完才抬头看颜路隐,就这这一瞬,宋琬定住了。
  他的眸子一直盯着她看,而她抬头就看入了他的眸子。
  二人就这么对视着。
  不知是谁先回过神,还是窗外的风吹动了什么,将二人从互盯中拉回了神魂。
  宋琬别开了眼,道:“你看看吧。”她在那一瞬,竟然觉得呼吸有些窒息,这是为何?真的是他眼眸太深邃,继而让她陷入无法自拔吗?
  颜路隐也怔住,那双纯洁的眸子在那一刻也吸引了他,一种微妙的感觉慢慢蔓延,以至于整个心房都被那种感觉充斥着。
  颜路隐起身,走至绣架边,在她身边蹲下看。宋琬身子僵住了,她没有要他离她这么近来看,但武林在里屋练字,她没有开口让他离开。他的蹲着,离宋琬很近,从某个角度看,近到二人都快贴在一起了。
  颜路隐一膝微曲跪在地上,一手抚摸宋琬绣过的地方,心中一种悸动越发的明显了。
  宋琬看颜路隐的那双大手,就如雨水侵袭大地一般侵略了《朝霞凤鸣图》,只见他手指轻轻的摸着,饱满的指甲盖,圆润而又干净。她看着一种好感产生,以至于忘却了他离得这么近,放松了自己。
  颜路隐自是察觉她的任何一点细微动作,勾起嘴角,一抹得意的笑划过俊俏的脸颊。“在这里补一两针,会显得更好。”颜路隐手指着凤羽的末尾处,说着微微一侧头,温热的气息直冲宋琬面颊而去。
  宋琬心中一惊,有些不知所措,却又躲闪不了,只能瑟缩的说:“哦,好。”定了心后,执起针的动作很大,希望他能够离自己远一点,可他如弥勒佛一般蹲着一动不动,根本没有离开的意思。
  宋琬的那点小心思颜路隐自然了解,过了片刻身子微微往后靠,和宋琬拉开了一点距离道:“下针。”宋琬觉着自己终于能够缓一口气了,内心却依旧平复不了,总觉他温热的气息一直盘旋在脸颊边,挥散不去。
  慢慢的宋琬的脸有了红晕,一点点的加深。宋琬心中大呼:镇定,一定要镇定,他是无意的,一定是如此!
  宋琬下针了,一手在上,一手在下接着下去的针,却不料一个大意,扎进了下面手的手指:“哎呀……”宋琬吃痛的轻呼了一声。颜路隐一紧眉头,手伸到绣架下将宋琬的手拉了出来,仔细瞧着,一小滴鲜红的血珠子正在宋琬的中指指腹上,一点点的变大。
  颜路隐二话没说,将宋琬的手指送入了口中,吮吸了一下,又很快将宋琬的手指取出,一本正经的说:“没事了,下次小心些。”完全忽略宋琬震惊而又无以言语的表情。
  宋琬震惊之余,自是要愤怒,可听他这么说话,哪里还有怒气,即使有她也揪不出他的毛病来,她知道他一定会这么说:我是好心帮你。
  这口怒气啊,只有宋琬自己吞了。
  “娘子,你怎么了吗?”里屋的武林听到颜路隐这么说话,便问。宋琬很镇定以及平静道:“没事,你继续习字吧。”好在武林在里屋,若想看绣架后面两人在干嘛,须得到月牙门这边来。
  “嗯,好。”武林轻快的应了。宋琬松了一口气,撇了眼依然一本正经的颜路隐,鄙夷了下自己龌龊的心理。他什么都没有想,而自己却在胡思乱想。“你坐着吧。”你不坐着,人家怎么下针?后面一句话自然是说不出来。
  颜路隐没有异议的点头,坐到一边的矮凳上,看着宋琬继续下针。一抹诡异的光彩闪过眼眸,嘴角便浅笑却依旧在。
  他的心思,想必宋琬不了解,然而意图却很明显。
  终于,难熬的两针过去,宋琬松了一口气,再抬头想要说什么时候,颜路隐先开口了:“不错。先放下这个,与我说说今日去了崔记回来后的想法。”
  见他严肃而问,宋琬也切入正题道:“崔记绣品的成本相对较低,所以价格比市面上的都低,我们若要做如崔记那样的绣品,那么取胜之处就是绣工了。”
  颜路隐点头:“我们崔记那样的绣品也得有,但不需多,而且价格还要比崔记低上几文钱。”宋琬点头,他说要开最大的绣坊自然不能靠二流的绣品来支撑。他还是想做大,且要超过镇上最好的绣品档铺。
  “明日你去锦绣庄,看看锦绣庄的绣品,再买几个样板回来。”颜路隐道。宋琬毫不迟疑的就问了句:“那你呢?”说完宋琬愣住了。颜路隐微微一愣,立马纯良笑道:“我在马车上等你。”
  宋琬点头,也很快想明白,她这是去做细作呢。颜路隐这个大老板自是不能出去露面的,因为锦绣庄不是崔记那种小产业。若颜路隐在这个时候露面,以后这商场之上,定会让人认为颜路隐行商甚奸。
  “哦……对了,今儿买的那些荷包,明日全拿来给我吧,我再看看那些绣活儿的做工。”那个荷包要拿回来啊,回头在还于铁二娘。
  颜路隐挑眉,笑道:“好。”她要看做工自然是一口答应。但他知道她要的是那个艳红色的荷包,要那个荷包的话,需软声细语的要,不若他是不会如此轻易给她。
  颜路隐的一句好回答完毕后,却盯着宋琬看,眼中嘴角皆是笑意。宋琬觉着窒息的感觉又来了,淡然起身平静的对颜路隐道:“时间不早了,早点去休息吧。”
  颜路隐也痛快答应:“你也早点休息。”说完就往外走,在门口往里屋瞅了眼,见武林认真习字,就走至里屋,武林的书案前笑了下道:“林儿越写越好了。”武林绽出灿烂笑容道:“是先生教的好。”
  颜路隐拿起一张纸,看了下又放了回去:“今儿晚了,先休息,别折腾你娘子。”武林点头就放下笔,走至颜路隐身边道:“颜哥哥,林儿送你。”说着和颜路隐同出来。
  临走前,颜路隐深深的看了眼宋琬,嘴角一直噙着一抹得意的笑,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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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诺为虚
  宋琬看着一大一小出门的背影,莫名的有种不好的预感出现。武林回来便闷声不吭了,径直走到书案后,要继续写字。宋琬收拾着绣线说:“林儿,先睡吧。”
  武林简单的“嗯”了一句,将毛笔洗了这才出来,坐到了床上看着宋琬收拾,又看她坐到梳妆台前梳头发。拍了拍手走至宋琬身边说:“琬儿娘子,林儿帮你梳头吧。”宋琬几不可见的蹙了下眉,笑着将牦牛角密齿梳子递给道:“这个梳子是孟小姐曾经用过的,细致点,别掉了。”
  武林点头,双眼水汪汪的,嗯了一声,接过梳子,开始在宋琬头上梳:“这是牛角梳吗?”宋琬道:“这是西南地方牦牛角制的,比牛角贵很多。”武林小手轻轻的抚摸着宋琬背后长长的墨色青丝,道:“琬儿娘子知道很多。”宋琬笑了笑:“这个……想知道不难,多看书吧。”在家之时,时常收集各地的梳子,看到这个梳妆台上的梳子自然能够知道来源和质地。
  武林瘪了瘪嘴,道:“林儿会多多看书,以后成了京中大官一定要爹娘和娘子好好享福。”宋琬欣慰一笑道:“这还得几年呢。”武林看着宋琬的侧脸,小心翼翼的问:“娘子,你……会在我还未做大官的时候,离开我吗?”
  宋琬听武林这细微的声音,不由一愣,转头看武林,只见他眼中的小心翼翼和浓重的担忧,心下不忍,强扯出笑容道:“放心,我、不会离开你。”至少短时间内不会。等她在颜路隐这里赚够了钱,能让武家不用再节俭的过活,能让自己有盘缠去徽州找他,她就会离开。
  武林听宋琬这话,似是一粒定心丸下了肚,顿然笑颜逐开,欢快的给宋琬梳头说:“琬儿娘子是不会丢下林儿和爹娘回到你自己的家的,我就知道。”一个简单的承诺,武林铭刻记在心中。孟府家丁们说,琬儿娘子嫁给他,就如鲜花插在牛粪上。他一个毛孩子没有资格有琬儿这样娴雅的女子做娘子。而琬儿娘子应该嫁给一个和她般配的男子。
  但琬儿毕竟已经是自己的妻子不是吗?娘说了,她一日是自己的妻子,一辈子就都是。
  可是,武林怎能保证琬儿娘子不会走?若琬儿娘子家里人找到了她,她要走怎么办?然而,琬儿这时候的一句:“不会离开你。”完全让武林安了心。
  宋琬眸子中闪过了一丝歉意,她终究不会留在这里,而此时欺骗武林,实在是无奈之举。她不能让武林伤心,这孩子身子不好又那么乖巧,她若再伤害他,良心如何都过不去。只能等以后武林长大一点,明白她苦楚之时再与他说。“今儿的药喝了吗?”宋琬转过了头,问。
  武林点头:“嗯,今儿二少爷在我下学休息的时候带我去看过大夫了,大夫说调养一段时间就好。而且二少爷从药方领了很多名贵药材,让厨娘炖给我吃。”
  宋琬眨了眨眼,伸手拿过了武林手里的梳子,帮着武林退下外袍说:“嗯,二少爷吩咐的就乖乖的听。”吃了孟府的,她也只能用这双作绣的手来还了。
  武林点头,开心的笑道:“娘子,二少爷说我很听话,因为林儿从不惹事。”即使那些个家丁说他没有资格做琬儿的丈夫,他也没有上前跟人理论。因为娘子说了寄人篱下能忍则忍,一些事儿能避则避。
  “那就好。”宋琬拉着武林到床上坐着,自己去端了木盆过来说:“退了布袜子,给你洗脚。”武林很乖的自己退了鞋袜,翘起小脚对宋琬说:“娘子我的脚很干净啊。”
  宋琬嗔怒的瞪了眼武林道:“不洗脚,就睡脚踏。”一句话,武林立马敛了笑容,乖乖的垂下脚,等着宋琬过来给他洗脚。
  “这才乖。”说着放下盆子,将武林的小脚丫放入了木盆中道:“今儿学了什么,跟我说说。”武林点头说:“今儿先生教了我怎么写‘琬’字,我学会了。”宋琬捏着武林的手顿了下,又继续揉捏武林的小脚道:“我的名字不需要学以后在书中会学到。现在认真学常用的字才对。”
  武林点头:“嗯,明日先生就教我别的字了,娘子放心。”宋琬点头,心中的那一点不好的预感又出现了,而宋琬也知道这点不好的预感来自于谁了。武林,会是麻烦的源头吗,会强烈阻止她离开吗?答案不言而喻。
  将洗脚水换了,安置武林躺下,宋琬这才洗脚,后上床睡下。而这夜又有一个噩梦缠绕宋琬,半夜醒来再也不敢闭眼再睡。睁着眼看着帐顶直至天亮。
  第二日用过早饭后,武林去了教书先生的院子,宋琬也拾掇了下自己,准备出门去等待颜路隐,一同去锦绣庄。
  然,宋琬还没有出门,颜路隐已经来到她房门外,唤了一声:“琬儿,准备好了吗?”宋琬很意外,以为她这个佣人需要殷殷勤勤的去找他,却不料他先来了,真是受宠若惊,平和的说:“嗯,等一等,马上好。”
  颜路隐站在门口一脸愉悦,他喜欢宋琬这般说话,平静而又亲和,似是跟很熟悉很亲密的人这般说。
  可是,宋琬开门出来后,颜路隐却蹙眉了,那一点愉悦立刻消失不见:“昨晚没有睡好?”那双眼布了一些血丝,没了往日的光彩,而且眼圈黑的令颜路隐疼惜她。
  宋琬侧了下头,十分尴尬,因为颜路隐这么看自己:“非礼勿视。”颜路隐不理宋琬,拽过宋琬的手说:“怎么了?说。”突然好讨厌宋琬这个性子,有什么就说,难道有什么不能说的?
  宋琬甩开颜路隐的手,怒道:“我怎了与你何干?”什么都管,他怎么那么闲。“我关心一下即将出门替我办事的人,这也有错?”颜路隐突然又一脸的漠不关心了,心知他越是着急,她越不会与他说怎了。宋琬没好气的说:“我的一切请你别干涉。”说着往外走,“不是去锦绣庄吗?快些吧。”
  颜路隐勾起了唇角,一抹苦笑,追了上去:“我不干涉你的一切,但你若每次都跟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