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节
作者:猫王      更新:2022-06-19 10:20      字数:4845
  饔械愣铝髀穑俊弊髡讲砍ど砸怀僖桑悦抛佑秩猛饨徊砍つ恿艘话选W芩玖钐Ы诺愕阃饨徊砍さ目韫牵氯嵛幔獾溃骸跋铝鞯亩鳎∧阌新兑躐笔遣皇牵?br />
  躺在强人之下你舒服是不是?你的屁股包在裤子里让你特别遗憾是不是?下流的东西,是不是!起来!“
  外交部长设法挣脱了,嘟嘟哝哝地退到角落里系裤子。宣传部长悄悄走近他,问道:“要不要我来帮助你?”外交部长语调哀怨:“他把我脑袋摔晕了。不过我一直很清醒。但是你认为我的反抗充分吗?然而……我的腰带怎么找不着扣眼儿了?”
  “不客气。你自己慢慢找吧。”宣传部长咕地笑了一声,走到门后去了。副司令对他低声耳语:“说话颠三倒四,他没给摔坏吧?”宣传部长又咕地笑了一声,鉴赏家似的将胳膊抱在胸前了。
  作战部长尚未起身,左边的膝盖失去了外交部长腹部的支撑,直接触到地上,是一个单腿下跪的很奇特的姿势。总司令居高临下地慈爱地看着他,把剩余的动听话语说完:“我派人修好了你的表,我们可以掌握时间了。时间是大家的,因而你的表也是大家的,呆会儿你把它挂在我床头的钉子上。”
  “你妈×!”作战部长开口便不凡。他仰视总司令,浑身被赤裸裸的丹田之气所笼罩。总司令的语言还有剩余,刹不住车似的接着说:“从今以后,不论你喜欢与否,你都不能睡下铺了。你的位置在我的上铺,这也是不以我的感情为转移的。按照我的真实愿望,你理应睡到我的床底下去。所以,你我都没有理由不接受现在这种安排。你说呢?”
  “你妈×!”作战部长藐视了正常的语言功能,似乎只会说这个缺了某种成分的短小句子了。他缓慢地往起站,视线渐渐与总司令持平,心潮明显澎湃。
  “很好。”总司令脸上的粉刺抽搐着靠拢,“你为后悔做了铺垫,赤卫军会成全你的。”他后撤半步,下令说,“今天不做广播体操了,每人做十五个俯卧撑,去走廊列队吧。至于你,别把我放在眼里好了。只请你好好想想宽恕是什么意思,想好了咱们私下谈。”
  “你妈啦×!”
  作战部长死认了一个宗旨,再没有别的话,大摇大摆地走到嘹望孔那边去了。晨飞的鸽群裹着一哨响笛再一次从窗外掠过,扇动的翅膀声就像有一百个人打了另外一百个人一小批嘴巴,又像好几位母亲在抖动拧干的床单,要把它们晾到阳光明媚的天上去。
  大家在走廊里陆续趴下了。十五个俯卧撑,外交部长分十三次做完。他每次顶多能做一个半,肚子里好像铸了铁。副司令分四次做完,一边做一边察颜观色,揣度每一位同志的目前的心理活动,重点捕捉总司令尊严受损后的复杂心情。宣传部长分两次做完,惟一的一次停顿使他顿然想到了两件事,一件是外交部长被压平在地上所显露的柔软无力的状态,另一件是周围少了一个人,巡逻的倒霉蛋不知睡在哪个角落里了。只有体能仅次于作战部长的总司令一口气做完了十五个,但他很可能忘了计数,马不停蹄地继续做了下去,直做到仅差寸许胳膊便能伸直却颤巍巍地怎么咬牙憋气也伸不直的程度。总司令的思想不知游到哪里去了。副司令要扶助他一下,岂料他的屁股一阵痉挛,中弹似的坍塌落地了。围着他的人听到了总司令病牛般的低沉默诵:“公爵拔出了决斗的利剑……刺向了菲利普斯小姐……小姐的未婚夫的……的……的咽喉……”
  “早操完毕。”副司令痛心地说,  “咱们该到三。三去洗漱了。”
  “小姐在驿车上嗷了一声,晕眩地向萨克森种马蓬松的大尾巴栽了过去……“总司令累得双眼不睁,沉醉在他的阅读秘密和感情秘密之内,显得相当缺乏涵养,令人难敬而不屑。外交部长和宣传部长进屋拿脸盆去了。副司令在四周无人的情况下乍开拇指和食指,对准总司令的后脑勺做枪毙状,开了数枪之后,他说:“假如你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我支持你从严治军。
  你有什么打算可以告诉我,你想得差不多了吧?“总司令眼皮一抖,立即睁开眼,嘟哝了一会儿才爬起来。
  “我等的正是你这句话。”总司令看看副司令奇形怪状的两根八字指,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打算……严惩他吗?”
  副司令慌乱地点点头,同样奇怪于自己手指的僵硬,乍开来竟然拢不回去。趁总司令转身入室的机会,他抵近那个腰眼儿,连打几发冷枪,这才暗自罢手。总司令偏过头来,毫无知觉地告诉他:“惩罚措施要得当,咱们呆一会儿再议。我反对极刑,哪怕是名义上的。”
  “懂了。根据你的心情决定吧。”
  “我一向不主张使用暴力,这是不是说明我的心胸太狭窄了?”
  “有一定的关系。”
  “以权谋私不是我的特长。”
  “视而不见的能力是人人都有的。”副司令进门前压低了声音,“你能看见公爵的剑,就看不见地上的血吗?你顶天立地地站着,有人可晕过去了。”
  “……这倒是。”
  副司令听着,又差点儿忍不住把枪掏出来。三一九很黑,传出洗脸盆碰水泥地的声音。淡蓝的墨纸映着薄薄一层日光,每个人都通体发青。作战部长守着嘹望孔,不言不语不吭不哈,完全不可理喻也不可救药了。总司令胸有成竹地嘹了他一眼。因那么小小的挫折而挑起这么大大的风波,惩罚已经难以避免,草创的赤卫军恐怕要揭开历史性的一页了。除了作战部长,其余的人跟着总司令去了三。三。他们解手洗脸刷牙,在水的溅落和牙刷的刮齿声中听到了从地面和墙壁上渗出的非常熟悉的音乐。宣传部长含着牙膏沫儿,在盥洗池旁的下水口蹲下来,音符喷薄而溢,余音不绝。外交部长扯了大便池的水箱拉绳,汹涌的激流竟压不住那首隐藏的嘹亮乐曲。总司令两唇夹着一柄牙刷,咣咣地打开每一格大便木挡,耸着耳朵徒然地听来看去。怎么回事呢?这么好的音乐如今也委曲求全无所不至了吗?宣传部长跟着他,说道:  “我敢肯定是他。他醒过来了。”
  “谁醒过来了?”总司令问。
  “没在三一九睡觉的人。”
  “我把他给忘了。”总司令若无其事地离开厕所里问,一边漱口一边若有所思地问道,“你是说……他在不耽误睡眠的情况下,一夜之问就装配了一架收音机吗?”想了想,又问,“如果没有制造收音机,他用什么东西直接制造了一首音乐呢?我知道你们恭维他的发明天才,但我希望你们用独立的见解回答我的问题,不要以假乱真,避重就轻。”
  “他不可能制造一首音乐,他的舌头不会打卷儿,连个音符也吹不响。”副司令用湿毛巾认真擦抹眼角,说,“刚才的音乐……听声音就知道是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干的,雍容华贵,谁也别想模仿。”
  “他的确制造了一架收音机。”外交部长手握圆形饼干那么大的一块小镜子,挑剔地审视自己的眉毛和鼻孔,小拇指尖尖地翘起来,说,“不过,那是老掉牙的东西了,半年前春游的时候我见过它。它的喇叭是三毛钱一个的处理品,你们听……
  音乐里夹杂着一种劈劈柴的声音,质量太低劣了。“
  “零件低劣是低劣,但装配是第一流的。”宣传部长喷了一口水,像是为自己辩解。总司令很感兴趣地把耳朵贴在水管子上,又贴在盥洗池的水泥沿上,倾听了一会儿,说道:“你们都比我了解情况……音乐停了,有人在二楼朗读新闻。你们谁替我把它拿上来?”
  “……拿什么?”宣传部长问。
  “能拿什么?”总司令说:“收音机。”
  “人呢?”宣传部长又问。
  “什么人?”总司令反问。
  “能拿的都拿上来。”副司令替总司令解释,“包括收音机和收音机里面以及收音机外面的人。这还用问吗?还是我亲自去吧,你们谁愿意跟我来?”
  “我想去看看。”宣传部长说。
  “我也去!”外交部长用小指头拂拂额前的头发,把小镜子收起来,兴致很好,似乎已经淡忘了作战部长给予他的有力打击。他说:“我那次巡逻连楼都没敢下,睡在三楼教学区的音乐教室。他怎么跑到二楼的迷魂阵里去了?你们都夸他聪明,可是他连总司令的玩笑都判断不出,这对虚假的天才是多么有趣的讽刺。我想他一定非常狼狈……”
  “你没有资格谈这些!”总司令藐视了他,厉声说,“你证明自己缺乏诚实就够了,除此之外你证明不了什么。”
  “缺乏诚实有普遍意义,我从来没有鹤立鸡群过,大家彼此彼此。”外交部长狡辩的欲火又被勾了起来,条理清晰地说,“如果我把四个钢镚儿交到赤卫军同伴的手上,让他放那儿放这儿等等,这绝不能代表我的诚实!如果我接过四个钢镚儿不立即找个地方去睡觉,而是钻这儿钻那儿地作茧自缚,这同样不能代表我的诚实!我的确证明不了什么,可是我能够证明……别扒拉我,让我说完!”
  “别说了,没人剥夺你的荣誉。”副司令冲他笑笑,“我们承认你缺乏诚实,行了吧?”
  “我只不过是希望与你们分享一种共同的品质罢了。”外交部长心满意足地松了口气。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结果呢?”总司令深感无聊地瞪了他一眼,说,“终于证明了自己是个饶舌的笨蛋!越无耻倒越显得诚实了,你说你白费了多少唾沫?我回三一九等收音机去了,你们行动吧。”
  “你还有什么具体指示吗?”副司令问。
  “传我的话,考验到此结束了。”总司令站在女厕所门口,百无聊赖地四下里看了看,“让他做好准备,下午讨论后勤工作的全面计划。到处是幸福与和平的假象,咱们赤卫军向何处去呢?这个大题目快要累死我了……”
  “有了收音机你的心情会好些的。”
  副司令领着外交部长和宣传部长下楼去了。六只脚踩得楼梯轰响,刚踏进二层的楼面,诵读新闻的播音员就闭上了嘴巴,好像给一根木橛子突然堵住了。他们扒着住宿区锁紧的大门,透过有玻璃或没有玻璃的门框子,看见后勤部长依稀掩埋于大堆的课桌和床架之中。他们闹不明白他是怎么钻进去的,甚至断定他爬到那个进退不得的位置,势必动用了天才的力量,否则就是不可想象的了。他的卧姿有一种天真无邪的献身意味,悲壮中竟也不乏乐观,规规矩矩趴在那儿怎么看怎么像是跟谁开玩笑似的。他们认为,这当然不能算赤卫军的侮辱,但至少应该算得上赤卫军的光荣和骄傲吧?此情彼景,委实令人感慨万端。
  “你好呀!”副司令嗓音颤抖如弦。
  “同志们好。”后勤部长竞平静似水,竞哧哧地笑了,竟哧哧地笑得过于长久了。
  “你笑什么呢?”外交部长问,“有什么值得好笑的吗?”
  “我不笑就没有耐性了,完全是无聊所致。”后勤部长大蛆一样在木头堆里拱了拱,明明无所见却仿佛无所不见似的问道,“你们几个是看看热闹就回去呢,还是打算把我给弄出来?
  交个底儿吧。“
  “你可以凯旋了。”副司令说。
  “弄不出来就不弄,弄得出来就弄。”外交部长并非幸灾乐祸,表情中多少藏了些类似嫉妒的东西,刻薄地说,“我原以为你一定很狼狈,闹了半天你还挺招人羡慕的呢。”他让开没有玻璃的门框子,示意副司令先进,。副司令稍一犹豫,宣传部长就率先钻进去了。外交部长问副司令:“他是怎么做到了这一步的?为了获取信任和名誉,没有第二个人能像他这样虚伪地摧残自己了……”
  “你是专等别人来摧残的,这我知道。”副司令说完也钻进去了。
  “我当然知道。”外交部长一边往里爬一边嘟嚷:“没有人同情弱者。标新立异的人永远得到赞扬,这都是……很一般的规律了。”
  “这事我没什么责任。我是道具。”
  后勤部长又在床底下哧哧地笑起来了。他笑得人心里很不踏实。三个人把上层的桌子传递到二零一,开始掏床缝里和床帮下的桌子。床腿和桌子腿本来互不相干,却盘根错节仿佛生长在一起,像同一棵老树的地下之须。后勤部长陷在其中,则像一只食木或食土的冬眠的虫子了。
  “怎么封闭成这个样子了?”副司令呆呆地说道,“就像有个设计师帮助了你。”
  “我刚爬到这儿,不知动了这堆破家具的哪根筋,后面和上面的桌子就滑下来了。”后勤部长已经抬不动头颅,半边脸无力地贴着地面,风趣地说,“可能是上帝帮助了我……他还往我头上撒了一泡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