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节
作者:不言败      更新:2021-02-17 14:13      字数:4852
  还有每夜床第的缠绵。
  也许他只是不想让我担心,然而这样换来的是我更加忐忑的猜测。
  连同那个谜一样的木堂主,是不是可靠,我都怀疑。
  夜里每每被噩梦惊醒,惹得楚沉更是加倍的小心呵护。
  “小山……赏花?”他柔声问道,轻轻拂过我的肩头,扫掉我衣衫上的几点花瓣。
  我迟疑:“那日在扬州见过木堂主的剑法,的确是超群。”
  楚沉笑:“她制造的各种兵器机关才叫人惊艳。”
  我终于单刀直入:“上次她从射日庄跟萧护法回宫复命,不知在路上遇见什么事耽搁了行程。”
  楚沉愣了一下,沉吟:“宁墨对她有怀疑?那次我们在路上相遇,我怕总部生乱,就让她回青木堂带人往总部镇守,一来一去耽搁了。至于萧然,我也让他作了些准备,再赶回这里,想来也是因此耽搁。小山不要胡思乱想。”
  原来如此。
  宁墨的怀疑落空了。
  他们应该是没嫌疑了。
  我有些尴尬的笑了一下:“射日庄那时接连发生的事情太多,我大概是想的太多。”
  楚沉揽住我微笑:“我会把一切都处理好的。相信我。”
  我忧心忡忡点头。
  清晨,透过重重帘幕一样的烟柳,瞥见江政匆匆的身影。
  “江护法一大早出门?”我轻轻的走到路中间拦住他。
  他深深的看我一眼,行礼:“奉君上命令,出门办事。夫人多加保重。”
  再一揖,绕过我,匆匆离去。
  黄昏,在花园里瞧见萧然独立斜阳的身影。
  眉头微锁,似有无限心事。
  “萧护法好像非常喜欢黄昏赏花。”
  他转头,展颜一笑,春风化雨,随手抚过一茎累累的花枝。
  “有花堪折只须折,莫等无花空折枝。夫人与君上两情相悦,然羡慕的紧。韶华易逝,春光短暂,夫人惜福。”
  我呆呆的看着他,不大明白他话语里的含义。
  他再次温暖的一笑,正准备转身,又站住,对我身后笑道:“秦副堂主。”
  我诧异的转过头,一个眉目温和的青年男子正躬身行礼:“夫人。右护法。”
  萧然对我笑:“飞焰堂副堂主秦风。年少有为,在诛灭无极的行动中厥功甚伟。”
  我点头致意。
  秦风对萧然笑道:“萧护法的伤可是好些?”
  萧然苦笑:“君上替我延请好些名医,可惜,都没什么起色。这条右臂再也使不上气力,怕是废了。”
  右臂,废了。
  头脑中轰然作响:“萧护法右臂受了伤?是何时的事情?”
  萧然转头微笑:“劳烦夫人牵挂。上次易长老谋权篡位,然力阻之。功夫终有不逮,虽诛杀易长老,却伤了右臂的筋骨,虽经郎中多方设法,可以活动自如,终是使不上力气。”
  我木然点头。
  发生在从射日庄回去之后。
  右手刀。
  会是他杀了老丁叔?
  又是为什么?
  “萧然以前是使右手刀?”我假装漫不经心。
  楚沉微愕:“不是。是双刀。不过自从那次右臂伤了,只能使单刀了。威力减了很多。”
  双刀。
  “极乐宫是不是门规极严?例如在男女之事上?”
  楚沉俯下身,认真的望入我的眼眸,小心斟酌字句:“小山想问什么?极乐宫门规极严苛。尤其是对叛徒的处置。但是在男女之事上却宽松。第一任极乐君便是个极好色的男人,虽然比不上皇帝的后宫三千,却也是妻妾成群……这极乐宫也不是徒有虚名。不过,我只有小山一个……这极乐宫的宫阙万间,刚开始好些住的都是女子,不过现在,都是我网罗的亲信随从。”
  不严。
  那么假使萧然就是那个害死墨生跟老丁叔的人,假使他跟木雨润那个,被墨生看到,为什么一定要杀了墨生?
  我摇头,一脑袋的浆糊。
  楚沉将我翻了个个,用牙齿咬我背上的疤痕:“小山最近老是走神……不喜欢我了?”
  已经愈合的疤痕时时还会隐痛,如芒刺在背。
  “我在想一些正经事。”
  他恼怒的加了些力气:“在床上唯一的正经事就是跟我行夫妻之礼……”
  我摇了摇头,不是。
  继续想,排除万难,不怕干扰……
  他的撕咬变成了温柔绵密的吻,轻轻的落在我的背上,引起阵阵的惊悸酥麻。
  我抽了口气,不能思考了,这个害人精……
  接下来的几日我旁敲侧击,终于了解到,好些楚沉的心腹都被接二连三派到外面。
  肯定要发生什么了。
  我仔细擦拭我的啸天弓,也让几个孩子加倍的小心。
  每天在家等着楚沉回来,心里七上八下。
  看着他熟悉的清澈的笑容,猜测他的心思。
  眼神依旧幽深,看不到底。
  谈笑依旧风生,没有异常。
  夜里依旧勇猛,毫无心事。
  三月初,莺飞草长,楚沉携我前往明水堂视察。
  一路轻车简从。
  车外春光明媚,车内春意盎然。
  第五日午后,行至一条偏僻的山间官道,天色阴沉。
  听见异响的时候楚沉已经拦腰抱起我,跃出马车,直接飞入后面一辆车中。
  几个孩子正在后面那辆车里斗蟋蟀。
  亏他们想得出,旅途枯燥,沿途的风景虽是宜人,对这几个孩子来说显然没有蟋蟀的吸引力大。
  看到我们忽然飞入显然吓了一跳。
  楚沉将我放进车里,立刻闪出替换车夫驾车。
  辕马长嘶一声,生生停住前行的步伐,高高的扬起前蹄。
  透过帘幕,瞧见楚沉一勒缰绳,那马一甩脖颈,在狭窄的官道上急拐个弯,扭头疾驰。
  轰的一声巨响。
  我扭头,火光中,原本乘坐的那辆马车已经炸成碎片。
  在孩子们的惊呼中,我坐直身体,撩开车帘,摘弓搭箭,凝神戒备。
  一颗心落了地。
  多少天的等待终于有了着落。
  反而定下心来,不过如此。
  只要能与他一起,便是共赴黄泉,又有何惧?
  影影绰绰的人马开始从四面八方涌来,几乎毫无声息。
  俱是高手。
  我松手,数枝穿云箭飞样离弦,挑飞直直挡在马前的数人。
  楚沉低声:“敌众我寡,穿云箭先留着。”
  我愣了一下,再次搭箭,凝住不发。
  楚沉清喝,挥掌,四周压力陡增,掌风过处,人影横飞,路边爆炸声不绝于耳。
  我有些迷惘的瞪视路边时时冒出的灿若春花的火光和爆炸,夹杂着阵阵惨叫,有些不明所以。
  半晌才醒起,应该是闻名江湖的惊鸿霹雳弹,据说燃爆时的艳丽,有如惊鸿翩飞,估计是往我们车上扔时被楚沉的掌风弹出。
  越来越多的人集结在路边道中,挡住马车,越来越多黑色的霹雳弹暴雨一样倾泄而至。
  我闭目咬牙,连珠箭发,数十枝箭四散而出,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
  终是免不了开了杀戒。
  今日之事想是危急之至,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楚沉的掌力虽厉害,就怕不能持久,而且掌风所及,还是比不上穿云箭的射程。
  楚沉再次低喝,勒转马头,直奔边上一条岔道而去,渐渐将身后的人影甩远了些。
  辕马疾奔。
  楚沉忽然叫了一声:“前面那个山坡,一起跳下车!”
  我收弓,待到了那个坡,闭目跳下。
  直接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睁开眼,瞧见楚沉熟悉明澈的笑眼。
  再转头,孩子们武功显然比我高上许多,已经安然无恙的立于边上。
  张张小脸上都是兴奋和紧张,却无半分畏惧。
  楚沉低声对他们道:“这招金蝉脱壳只能引开部分敌人,我怕护不了那么多人的周全。你们从这边小道潜走,下到山脚鸣凤镇,镇上醉星搂有人接应,我跟云笛继续往山上走。他们的目标是我,应该直追我们。”
  孩子们犹豫,看我。
  我挥手示意他们离开。
  不管怎样,不应该连累他们。
  尽管我知道宁墨将他们放在我身边的用意。
  命无贵贱,何必枉抛?
  楚沉对我一笑:“怕么?”
  我摇头。
  他再笑,忽然携了我往山上狂奔,远远的人声渐渐可以听闻辍在身后。
  到底有不少人追了上来。
  一路狂奔。
  直至悬崖。
  绝地。
  我惊呼出声。
  楚沉依旧沉着,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崖下乱云飞渡。
  他慢慢的在崖边站了一会,眼望着万丈深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候得身后得人渐渐近了,忽然对我一笑,媚若春花,皎如明月。
  “小山可怕跳崖?”
  我恐惧的摇了摇头:“你去哪儿我也跟着,只是不想摔得面目全非,做了鬼也狰狞无比……到了地下,怕我爹娘认不出……”
  他再笑:“我一定垫在你身下……”
  看了身后已经很近的追兵,忽然用一根带子把我捆在他腰上,抱着我纵身跃入悬崖。
  桃花源记
  开始我紧紧抱住楚沉,闭着眼睛。
  后来忽然想起自己的穿云箭,连忙张弓,搭上一支绳箭,嗖的射出。
  穿云箭闪电一样没入崖壁,我们下坠的身形微微一顿,箭尾拖着的绳子一下子绷直。
  嘣的一声,巨大的下挫力使得箭身从中间折断,成了两截。
  接着下坠。
  我不服,再次射出一支穿云箭,下坠的身形再次顿住,箭身再次折断。
  绳箭第三次折断的时候,我终于放弃努力。
  要摔成肉饼了。
  小的时候有一段时间很害怕黑暗和死亡。
  常常胡思乱想自己会怎样死去。
  原来是摔死的。
  竟然有个声音在我耳边低声的调侃:“小山是不是吃的太多,长得太胖,穿云箭才承受不起断了?”
  我不说话,只是绝望的紧紧抱着他,仿佛抱着一根救命的稻草。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非常漫长,又似乎只是电光火石的一瞬。
  很清脆的叮的一声,我看见什么东西从楚沉袖中射出。
  飞快的没入头顶上的石壁,拖着一条长长的银色的细索。
  细索的另一端,藏在楚沉的袖中,看不清楚。
  下坠的速度缓缓减慢,直至最后完全顿住。
  象一只蜘蛛凭了一根细丝悬在空中,轻轻的摇晃。
  我俯头向下望去,立地已经只有数丈之余。
  崖底丛生着树木野草。
  每年崖底的落叶枯草腐烂化泥,地面上厚厚一层松软的泥土,细软的青草密密一层。
  若是从这个高度掉下去,应该摔不死。
  虽然不能保证不残废。
  楚沉忽然解了那样东西。
  身子一轻,继续下坠。
  没等我反应过来,又顿住,停在空中。
  离地只有丈余。
  再次抬头,楚沉单手擎着银索,他的银飞爪牢牢的抓在树上。
  眉间一缕淡淡的笑意。
  带了些自鸣得意,还有些调侃。
  “刚才那个是什么?前面那个钉入石壁的东西?”我好奇的张口。
  他浅笑:“是雨润做的一个小机关,在庾尔山的时候你应该见过。改良了一下,绑在身上,从袖间射出。很轻易能够穿甲透石,底下的铁索也很牢,不像你的穿云箭。”
  想起那日青木堂的属下架桥时手里的小小铁筒。
  木雨润。
  名不虚传。
  哪里有些蹊跷。
  好像预见到会堕崖似的。
  不过,顾不上多想。
  劫后余生。
  应该好好庆贺。
  我欢喜的抱住他,亲了一下他的下巴。
  他的身体轻轻颤抖一下,目光忽然深邃而透亮。
  一手将我抱得更紧,俯下头,吻我。
  缠绵到极致的一个吻。
  从头发掠过眼睛直下嘴唇。
  在那里踟蹰不去,吸吮挑逗,带出一些轻轻的含糊的呻吟。
  全身慢慢的发软,忽然间魂飞天外。
  浑然忘却身处何地,只觉一缕相思,植入魂魄。
  身子又是一轻,晕乎乎的发现自己已经落了实地。
  就趴在楚沉的身上,他的脸庞就在眼前。
  星眸微张,翘起的嘴角似笑非笑。
  长长的青草轻轻拂过我的侧脸,清香宜人。
  “怎么回事?”我迷惘的抬头,银飞爪的细索在上方丈余处轻轻摇晃,好好的怎么掉了下来?
  “忽然手软,抓不住飞爪。”楚沉低声,声音里某种醇厚的情绪开始酝酿,带着醉人的魔力。
  我再次迷茫的看看银飞爪,忽然感动。
  “你真的垫在我的身下!”在他身上爬了一下,蹭蹭他的脸,“有没有哪里伤着?”
  “穿云箭被压折了。”依旧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眼神暧昧潮湿。
  什么!
  折了?!
  我飞快的解开腰间将我们捆在一起的带子,跳将起来。
  利索的撩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