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节
作者:不言败      更新:2021-02-17 14:13      字数:4750
  “不很厉害?见血封喉。”楚沉低声,将全身麻木酥软的我放在床上。
  嗯?这么恐怖。“那怎么办?”不会死掉?要是就这样牺牲掉,太冤了!
  “毒针在哪儿?我给你逼出来。”楚沉的声音听上去不慌不忙,给了我莫大的安慰。应该不是有很大麻烦吧。
  “左臂上一枚。”我很小声道。
  他不说话,很快将我的衣袖翻起,找到伤处,微一运气,一枚细小的银针带着一细缕污血飞出,叮的一声轻响,落在地上。
  “还有么?”他问。
  “还有一枚在胸口。”
  半晌没有动静。怎么了?我有些诧异而艰难的转目去看他,他的表情有些古怪而痴傻,嘴角依旧是微微上弯,似笑非笑,不知在想什么。
  “还有一枚在胸口。”我提高了些声音,见血封喉,可不是开玩笑的。
  “在……胸口?”他似乎仍然没有反应过来,迟钝的追问。
  我一急,现在他的样子全然没有先前那个从容不迫,很危险么?“是不是……伤在胸口很危险?”
  他呆了一下,缓缓的点头:“……离心口太近,很容易毒血攻心,当然危险。”
  那还不快点!在这里磨蹭个什么劲呀!我有些着急,用目光示意他加速。
  他还是迟迟疑疑的,最后终于下了决心一样开始解我的外袍,不知为何,全身簌簌落落的抖,差点把手指头打成结,终于,衣带的活结解成死结。他叹了口气,运了气,嗤啦一声,外袍被扯成两半。然后开始解中衣的带子,依旧抖,活结解成死结,只好再运气……接下来是亵衣,还是解不开。我看他一头细密的汗珠,领口已经湿透,忍不住发急:“快啊!晚了就要毒血攻心,一命呜呼了!”怎么这么笨!明明我外面穿的是男装吗!难道脱自己的衣服跟给人脱衣服差别这么大?
  终于亵衣也不得不扯碎了,他头上的汗更多,滴滴答答的开始往下流,肚兜干脆就直接撕烂了。我吃力的低下头,呃,雪白的胸口一大片乌青,果然中毒不浅。怪不得楚沉紧张成这样。
  他伸手捻去那根针,又停了下来,迟疑起来,半晌道:“……要用嘴巴吸去毒血。”我赶紧点头。
  他慢慢的俯下身,靠近我的胸口,张开嘴,吸住……
  “错了!吸错地方了!”我着急的大叫!没见过这么笨的人!再这样墨墨唧唧,我的小命可是要很冤枉的玩完了。这个笨蛋含住的是那粒粉红的小球,在早春微冷的空气中裸露着,象一朵含苞的花蕾。“中针的是上面!”
  然而楚沉似乎还没有明白过来,嘴巴里呜了一声,继续用力吸吮着,甚至伸出舌头舔试一下那粒小小的花蕾。一种异样的感觉传来,我终于有些醒悟。“你这条色狼!”
  他吓了一跳。依依不舍放了那粒粉色的小球,移唇到上面,张口吸吮。我气呼呼的看着他,原来是个伪君子,瞧着平时整天的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竟然乘人之危!
  他专注的吸吮,慢慢的,我觉得自己的身体恢复了活动能力。我长出了一口气,呼的抬腿,踢了他一脚。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专注,他竟然没有躲开,身躯震动了一下,有些诧异的抬头,满脸不正常的潮红,目光迷离。
  “你……这是非礼……”我愤愤不平。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解释,终于没有说出话来,眼神也没有平素的清亮,身体晃了几晃,忽然倒了下去,人事不省。
  怎么了?我跳起身,过去翻他的眼皮,不会是装死?他静静的躺着,没有一丝反应。“山芋!”我出声叫他,伸手拍他的脸颊,他只是一动不动。
  脑子里忽然什么东西闪过,是了,这个笨蛋好像刚刚吸进去的毒血没有吐出来!我慌张起来,见血封喉呀,不会出什么事?
  立刻想到要跑出门找郎中。走到门口发现上身裸露着,回过头看到自己的衣服,一件件都碎成条条缕缕,不由又骂了一句:“笨蛋!”伸手扯下他的外袍,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慌慌张张的跑了出门。
  没头苍蝇一样奔了半个时辰,偌大的城里竟然找不到医馆,也算是诡异了。挨家挨户的问,终于在一个犄角旮旯里找到一个很破败的门面,门口竟然还有一副对联:
  但使世间人无病,
  何惜架上药蒙尘。
  嗯。境界不错,不知道医术怎样?
  我进了门,屋里一派忙碌景象。好几个病人在地上躺着,几个小僮熬药的熬药,喂药的喂药。最最诡异的是一个小伙子躺在角落里嘶声嚎叫,几个壮汉压在他身上。我吓坏了,怎么回事?
  听着那小伙子叫得凄惨,我实在又没忍住不管闲事,出手如风,将那几个压在他身上的壮汉扫落。那小伙子止了嚎叫声,张口问道:“神医,我的腿是不是好了?”
  呃?难道?在治腿?本能的觉得周围气氛不吉利。抬起头,那几个壮汉已经从地上爬起,黑着脸,正向我逼近。
  一声断喝,中气充沛,振聋发聩:“哪里来的毛人!竟敢上神医医馆来捣乱!不想活了!想跟全城人作对么?”
  我转过头,见到一个四十几岁的男子,歪带着帽子,八字眉,眯细眼,一绺长须,衣衫凌乱,头上汗涔涔的,正向我走来,脸上写满了隐忍的怒意。
  鲁莽是魔鬼,看来又犯了错误。顿时觉得矮了一头,我换了一副讨好的嘴脸,期期艾艾问道:“嗯?刚才,不是以多欺少?”
  那人哼了一声,仔仔细细看了看我,又哼了一声:“没看到?是以多压少!”
  忽然愤怒的将我拖到那个小伙子跟前:“瞧一瞧,瞧一瞧他的腿!”
  我畏畏缩缩的看去,那个小伙子的腿,不知怎地,从中间折成一个古怪的角度,看着比另一条短了好些。“怎么弄的?”我躲闪着那中年男子愤怒的目光,没话找话。
  那人又哼了一声:“怎么弄的我不关心!我只是关心要怎么弄?”
  呃?我翻了翻白眼。说绕口令么?那人一挥手:“重新开始……继续……压!”
  那小伙子绝望的大哭起来:“怎么……又要重新开始!”几个壮汉恨恨的看了我一眼,如狼似虎的扑向那个小伙子,用力压住他。那小伙子放声嚎叫,声音惨烈凄厉。
  啊?弯掉的腿就这样硬生生的压平?忽然想起那个很小的时候听到的故事:某郎中给人治疗驼背。某驼背慕名上门,郎中将他压在两块木板中间,用劲一压,呃。驼背倒是平整如常了,只是人一命呜呼了。旁人怪郎中。郎中道,我只是治疗驼背,其他不管!
  我惊讶的抬头,看向这个中年人:“您是?胡神医?”
  神医仰起脸,漫不经心点头:“我叫胡来。人称胡神医。”
  呃?郎中的名字竟敢叫胡来!我本能的想要逃走:“不知道……附近……可有什么其他医馆?”
  胡神医冷哼一声,再次俯下身低下高昂的头颅,仔仔细细的看我:“附近没有!整个城里就只有我这家医馆!独此一家,别无分号!”
  嗯?“为什么会这样?”
  胡来忽然诡秘一笑:“因为,他们开了医馆也是没有生意!没人会到他那里瞧毛病!”
  “为什么?”我收住打算撤退的脚步。
  胡来得意洋洋,头再次高昂,鼻孔看着我:“因为,我的医术太高了!扁鹊再世,华佗重生!跟他们就是云泥之别!”
  真的?脑子里浮现出楚沉的面庞,嗯,姑且请他一试,也不知道他现在情况怎样。“我的一个朋友中毒了!请胡神医给他瞧一瞧!我愿意多出钱!”
  胡来又是冷哼一声:“出钱?出钱就能买到命么?你以为你有钱我一定会给他看病?我要是在乎钱我早发达了!还用等到今天?胡神医的规矩,决不上门……”
  我出指,点了他的穴道,呼的一声将他背起,正要出门。眼睛一花,那几个壮汉拦在门口。小伙子的哭嗥中止,话音再次响起:“神医!我的腿是不是好了?”
  看了看拦在门口的那几个壮汉,我挤出几滴泪水:“大哥!我相公刚才厥过去了!我没有力气背他过来,只想求神医跟我走一趟,还请各位大哥成全……”
  那几个壮汉脸上显出不落忍的神情,慢慢让开一条道。我背着神医飞奔。只听见背上胡来神医冷笑:“一群蠢货!明明你刚才说的是朋友,这会儿怎么变成相公?再说,以你背着我如履平地的气力,怎会不能背上他过来?”
  我不说话,只是背着他奔过大半个城,进了客栈。
  楚沉依旧是晕迷着。“刚刚我中了毒针!他帮我吸毒,不小心自己中了毒!”我解了胡来的穴道,对他解释。
  他嗤笑:“吸毒?哼!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武林人士!为什么要用嘴吸毒?用手挤不是一样?两个男人,吸来吸去,亲来亲去,恶心!我最讨厌你们这样的人!都干些啥?没事就不能消停些?上次一个男人,把一根擀面杖塞到肛门里,半夜三更叫我起来取……真是吃饱了撑着!”
  我莫名其妙的看了看他,擀面杖为什么要塞到肛门里?“我……是女人……”
  嗤。胡神医又冷笑:“女人?一样不是省油灯!塞到下面的东西品种更多,鸡蛋,黄瓜,有一次给人取了一个胭脂盒……呃?”面色忽然凝重,手搭着楚沉的脉。
  “怎样?严重不严重?”我的心提到嗓子眼。
  胡神医冷笑:“哼!什么中毒!根本不是!只是平日里体虚,加上一时激动,气血攻心,痰迷心窍,昏了过去!”
  嗯?怎么会不是?我生怕他误诊漏诊,赶紧将刚才的情形告诉胡来神医。胡神医嗤笑:“见血封喉倒是不假,不过就你中的那两枚毒针,上面的毒药,一只鸡都毒不死,何况一个大活人!明明是太激动了!”呃?楚沉竟敢骗我!乘机吃豆腐!胡神医的眼睛忽然扫到地上破破烂烂的衣服,又哼了一声,如炬的目光飞快而鄙夷的看我一眼。
  “哼!两个男人……”
  我忍羞敛眉:“我不是男人……”
  雌雄不辨的神医点头:“有的男人怎么看怎么婆婆妈妈象女人!”
  我张了张口,再没有勇气说话。
  神医最后一鸣惊人:“也罢!反正他也没几天活头!想干啥就让他干啥!想吃啥就让他吃啥吧!”
  武林秘闻(上)
  什么意思?没几天活头是什么意思?我忽然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迟钝的看向胡神医:“可是刚才神医的意思,那样小剂量的毒药并不会置他于死地。”
  胡来终于收拾起玩世不恭的神情,眼里出现了医者常见的悲悯:“与中毒无关。刚才搭他的脉搏时发现的,他的寿命应该只有几个月了。”
  几个月?“不可能!”我跳了起来,口不择言,“定然是你想多要诊金,才会将病情说得十分严重,到时候治好了好邀功!”
  胡来终于怒了,他腾的一声跳起,掐腰大骂:“胡扯你个母亲!我会多要诊金?你不信我的医术也要信我的人格!有没有看到我门口的那副对子?是后街那个金先生写的,只愿天下人无病,不怕架上药蒙尘!呃,不是,我后来改了两字,改的更加文采斐然了。改成什么的?哼!记不清了!反正!你要知道,原本我也是出身名医世家,家底丰厚,要不是免费瞧病,倒贴药材,会成为破落户?”
  气咻咻的指着楚沉道:“此人内力雄厚,但体内偏又有另外一股怪异真气,两下争斗,日日伤着他的五脏六腑,这也就罢了。关键是那股真气随着时间推移增长,时不时脱离他的控制,伤及心脉肺腑,他是不是有咯血之症?终有一日,会要了他的命!”
  真气……咯血……眼前忽然浮现出上次楚沉发病时狂喷鲜血的场面。那时他体内是有一股脱缰野马一样的真气,几乎将我震到爪哇国去。宁墨也说过他体内真气蒸腾,力道吓人。
  还有……脑中嗤啦一道闪电。
  “要命怎样?命由天不由我……想要也要不到……” 那日在琅耶谷他喝酒时说过。
  “好死不如赖活。多少人想活都活不成,只能憋屈的苟延残喘……就是想对所爱表白,也要掂量一下后果……”他曾经假装劝说何风,对我说过。
  “也许,有一天回头,你会发现,你已经跟了我一辈子。”那日教他认茅针,他半是调侃半当真的说过。
  原来如此。原来他真的要死了,他自己早就知道了。一直瞒着我,只是瞒着我而已!
  许是刚才背他背得久了。忽然两腿发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神医果然料事如神!还请神医救他一命!不管神医要钱还是其他什么东西,我一定尽力满足!”
  那胡神医倒是难得的叹了口气:“我一向是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他的病我不会瞧,自然也不会收你一文钱。不过也是难得,一?